说罢这话, 陆令容丢开盈袖, 疾步走到窗跟前, 略微推开些,仔细查看外边有没有人在暗中窥似。
    静等了片刻, 只听见偏房那边海月和青枝正吵嘴吵得不可开交, 陆令容松了口气, 冷笑了声, 把窗子合住, 她摸了下被打的发热发痛的脸, 走到盈袖跟前,哽咽道
    “梅姑娘,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和小师父一样,都是左大人的人。”
    “你不配和柔光相提并论。”
    盈袖咬牙,眼泪又掉了下来。
    仔细瞧去,陆令容脸色很难看, 左右脸依稀能看见绯红的掌印儿, 她太瘦了, 不知穿着哪个丫头的厚寝衣,有些撑不起来,脖子上有个触目惊心的掐痕, 这会儿已经变得青紫。
    “是,我的确不配。”
    陆令容眼圈红了,声音有些嘶哑“梅姑娘, 我不瞒你,左大人安排我进登仙台,为的就是利用我来挑起高亦雄那畜生和表哥相争斗,以便离间陈家和魏王的关系。你那会儿在笼子里,想来也瞧见了,那个凶恶的童女是左大人派来杀我的啊。”
    说到这儿,陆令容泣涕涟涟,微微弯腰,做出谦卑之状,抓住盈袖的胳膊,言辞相当委屈“梅姑娘,我不想死,我才十九岁啊。主持虽说是朝廷的暗桩,但她也是最善良不过的人,我佛慈悲,主持这些年一直照看我的身子,不忍我被左大人算计至死,便暗中给我指了条生路。”
    盈袖厌恶地甩开陆令容的手。
    是啊,她被左良傅带到了慈云庵,那是竹灯大师的掌控之地,左良傅这狗贼对她做的种种龌龊事,说的种种恶心话,想来竹灯都知道。所以,陆令容才铤而走险,掳走她,拿她当挡箭牌。
    “你失算了。”
    盈袖冷笑不已,眼泪止不住地掉。
    “左良傅他并未出手救我。”
    陆令容眼中闪过抹鄙夷之色,拿捏着分寸,幽幽说了句“看来,左大人对姑娘和对红蝉是一样的,并没有付出真心。哎,我一开始以为姑娘是他的软肋,谋算了姑娘,但我对天发誓,我从未有害过小师父的心,我就怕她冒冒失失追来,所以用迷药弄晕了她,没想到哎,也得亏她追来了,否则姑娘你必定香消玉殒在登仙台。”
    这句话如同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了盈袖的心上,有点疼。
    “我真不明白。”
    盈袖只感觉有点喘不上气,连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
    她死盯着陆令容,冷声道“你有才有钱,而且美名在外,与你表哥鹣鲽情深不好么何必要一门心思往京城爬”
    “这事你知道”
    陆令容一愣,警惕了起来,这样的隐秘的事都给这丫头说,看来左良傅还是动心了
    陆令容轻揉了下脖子上的痛楚,她感觉此时通体畅快,人也轻松了不少,左良傅的七寸,她确定找到了。
    “梅姑娘,咱俩的想法有些不一样。”
    陆令容淡淡一笑,道“没错,我是钟意表哥,可这又怎样,我必须像藤蔓一样,依附在他身上然后一辈子看人家脸色过日子,违心给人家纳妾梅姑娘,这世道对女子极不公平,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得安分守己地窝在家里凭什么我不能追寻自己的梦你不喜欢我表哥吧,可你被陈砚松和梅濂逼迫嫁人,你难道就这么认命么”
    盈袖低头,若放在平日里,这些事都没发生过,她真的能结交陆令容这个朋友,与之痛饮三百杯,可是
    “陆小姐,认不认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知足常乐。一个人若强求她高攀不到的东西,那她会自损天年。”
    盈袖感觉心里越发憋闷,头很晕,快要撑不下去了,她紧紧地抓住椅子扶手,冷笑了声
    “左良傅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太贪心,登高必跌重,和恶鬼做交易,不会有好下场。”
    “哦”
    陆令容秀眉一挑,玩味一笑“我可不这么认为。”
    女孩将掉落的头发别在耳后,莞尔“棋子分两种,有用和没用,登仙台一事,左大人会觉得我还是有点心计的,是个有用的人,若没猜错,他会给我利益,笼络我,只有强强联合,才能双赢。”
    说到这儿,陆令容轻移莲步,走到盈袖跟前,微微弯腰,凑近了,无比真诚道
    “梅姑娘,比起那些臭男人,我更喜欢你,其实咱们是可以做朋友的。你身世可怜,许多事无法自己做主,这次我欠了你个人情,若等来日我能登高,必百倍报答,为你另寻良配,如何”
    盈袖冷笑数声“你想叫我为你做事你想让我忘了柔光的死”
    陆令容一惊,这丫头,还不算蠢嘛。
    “梅姑娘,我认为咱俩可以暂时放下恩怨,一起帮左大人把剩下的事情办好,得罪了表哥没事,可得罪了左大人,那是要死人的。”
    陆令容转身,行到大立柜跟前,打开柜子,从里头翻找了半天,找到套男人的轻薄寝衣,她轻轻嗅了下,两靥生起抹红晕,随后,她用牙将寝衣咬开个缺口,用力撕扯成若干条,快速地将布条打结,做成条白绫。
    “我问你,表哥方才有没有逼问你譬如,左大人是不是将你藏在了慈云庵你认不认识竹灯师太你有没有在慈云庵见过我梅姑娘,这件事很重要,关系到咱俩的生死。”
    盈袖垂眸细思片刻,摇摇头,恨恨道“他只是问我,左良傅有没有碰过我,他,他叫那个赵嬷嬷验我的身子了。”
    “只是这”
    陆令容眉头紧皱“他真没问过我”
    “没有。”
    盈袖否认,尽量让自己别表现出慌张,接着撒谎“他说这里暖和安静,叫咱们先住一晚。”
    “这样啊。”
    陆令容松了口气,看来表哥暂时还没有疑心她。
    蓦地,女孩有些失望,偷摸验梅盈袖是否处子之身,表哥还是会娶这个女人啊。
    就在此时,只听外头传来阵吵吵嚷嚷之声。
    陆令容快走几步,趴在纱窗上一瞅,是表哥和春娘红蝉来了,三人面上皆有惊慌伤心,互相交谈劝慰着。
    “梅姑娘,我要开始做左大人交代下来的事了。”
    陆令容搬了张椅子,站了上去,按照前些日子熟练了无数次的手法,将白绫扔过房梁,迅速打了个死结,将脖子套了上去。
    她计算着外头那三人的脚步,看向盈袖,笑道“梅姑娘,我建议你待会儿佯装救一救我,不然表哥会迁怒你的。”
    说罢这话,陆令容将椅子一踢,整个人吊在了半空。
    人的本能下,陆令容使劲儿挣扎,双腿也乱蹬,可很快就喘不上气,两眼开始外翻
    盈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好戏,是,她是该救一下的,可她并不想假装如果陆令容就这么吊死,那该多好。
    瞧,陆令容眼睛开始涣散了,挣扎不了了,双臂无力地垂下,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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