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艰难地往后挪, 她第一次感觉死亡是如此地接近。
    “大, 大人。”
    盈袖使劲儿喊左良傅, 可因迷药还未彻底消散,她的声音很低, 尤其在虎哞和陆令容的哭哭啼啼中, 几乎被淹没。
    别怕别怕。
    左良傅会救她, 他就在某个暗处, 他会出手。
    可是, 他为何还不出现。
    别慌。
    既然陈南淮都没认出陆令容, 那肯定不知道她也在。大不了和姓陈的全部挑明了,她梅盈袖是陈老爷的独女,他就算再毒,肯定也会考量些。
    “陈南淮,我,我是”
    盈袖急得直掉泪,她看见那个持刀的侍卫走过来了, 捅死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童女, 猛地转身, 朝她冷笑。
    那侍卫紧紧握着刀柄,寒冷的刀身沾着血红,刀尖触在石地上, 随着他的走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次喇声。
    “救我,我是盈袖, 盈袖啊。”
    盈袖从未这么绝望过,她看见那个侍卫紧紧抿住唇,手抬起,两眼盯着她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盈袖看见陆令容挣扎着大喊大叫
    “别杀她,住手”
    许是陆令容的声音太过凄厉,竟唬住了那准备动手的侍卫,那侍卫立马停了手,静等着主子吩咐。
    “不许杀她,不许。”
    陆令容急得五官都拧成了一团,揪住陈南淮的衣襟,目中含泪,愤怒道
    “表哥,你还要造多少杀孽你若是杀了那姑娘,好,那先杀了我,我也不要活了。”
    “别急别急。”
    陈南淮手忙脚乱地替他表妹掩好衣衫,同时还怒视四周,看谁敢看令容胸前的春光。
    他知道令容被吓坏了,也知道令容慈悲心肠,见不得这种场面。可是,这些贼贱人方才想要她的命啊。
    陈南淮轻抚着女孩的背,柔声道“没事,一切都有我安排。”
    “我没跟你开玩笑。”
    陆令容揉了下发痛的脖子,直觉告诉她,梅盈袖不能死。
    女孩拼着最后的力气,直视陈南淮,一字一句道
    “我说到做到,我,真的会自尽。”
    “好好好,答应你。”
    陈南淮连声哄着。
    就在此时,只听外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没一会儿,声音越打越大,似乎什么人打进来了。
    不多时,只见从门外滚进来个浑身是伤的侍卫,这人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着急地奔向高县令。
    “大人,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个又高又壮的丑尼姑,吵吵嚷嚷的,非说咱们掳走了她的妹子,叫什么袖儿的,已经打伤了十来个弟兄。”
    高县令大惊,从身侧立着的侍卫手中夺过长刀,喝道“尼姑真是反了天了,这种腌臜人都敢闯我外宅。”
    说话间,高县令猛踹他的侍卫,骂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若是叫外人知道本官弄出这等事哼,本官名声毁了没什么,可要是牵连了王爷,全他娘的都得死,去,务必给本官杀了她”
    那侍卫跪倒在地,急道“今儿除夕,衙门里的差人都在家中过年,咱们府上的侍卫也回去了大半,留在外宅满共才十个,那尼姑太凶狠了,怕,怕是挡不住啊。”
    话音刚落,只听外头响起个沉重的脚步声,紧随而来的是个浑厚愤怒的暴喝。
    “袖儿,袖儿,你在哪里”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盈袖眼泪瞬间下来了。
    是柔光她的柔光
    盈袖挣扎着往前爬,柔光来了,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是,她又很怕,这个高县令有如此多的打手,柔光也是个女孩子啊,万一被伤了怎么办。
    左良傅,你到底在哪里啊。
    盈袖感觉心有点疼,她刚抬头,就看见柔光冲了进来。
    女孩愣住,怎么会这样
    柔光穿着半旧的灰袍,手里紧紧攥着根法棍,她衣裳上有许多已经干涸的血点子,二寸来长的头发不再朝天冲,被凝固的血粘在了头皮,黑而粗的面庞上布满了被敲打出来的伤,右眼高高肿起,眼睛被挤在肉中,几乎看不到。
    盈袖心疼得要命,简直喘不过气来。
    谁打了柔光,这些伤瞧着有时辰了难道是陆令容主仆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蜷缩在陈南淮怀里的陆令容,而此时,陆令容仿佛感应到般,看向她,目中满是愧疚与泪,微微地摇头,发白的唇颤抖着,似乎在说不是我。
    盈袖大怒,如果身上有力气,她现在就想过去,撕了陆令容的嘴。
    “袖儿,袖儿”
    柔光四下张望,到处找寻那张娇媚的脸,那个一开口就是软糯吴音的女孩。
    可是,这里太黑,人又太多,找不到啊。
    蓦地,柔光瞧见笼中有个俊美非常的公子,他怀里搂着个瘦弱的女孩,真眼熟。
    柔光大喜,丝毫不理会她身后已经围了好几个拿着刀剑的侍卫,往前疾走几步,将法棍夹在腋下,双手合十,朝陆令容行了个俗礼,愣声愣气地问
    “陆小姐,见到你太好了,师父叫我来这里,说是可以救袖儿,请问你见到她了么。”
    陆令容吓得直往陈南淮怀里缩,疯了般摇头“你是谁,要害我么我不认识你,你滚”
    柔光纳闷儿了,使劲儿揉了揉头,谁料碰到了伤口。
    尼姑疼得呲牙咧嘴,不明白啊,她这一身的伤都是陆小姐打的,怎么忽然说不认识她呢
    算了,师父说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师父还说,一定不能告诉别人她被陆小姐打伤过。
    “阿弥陀佛。”
    柔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不知道该求谁,于是,面朝向案桌上摆放的一盏油灯,对着那微微光亮,磕了个头,师父说,只要心怀慈悲,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佛祖。
    “佛祖,弟子就要还俗了,可是弟子找不到那个带弟子去南方的姑娘,求佛祖慈悲,给弟子指点迷津。”
    盈袖又哭又笑又急,她趴在地上,连连用拳砸地,希望能引起柔光的注意。
    憨货啊,我就在你背后,我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你回头啊。
    正在此时,盈袖瞧见高县令阴恻恻一笑,低声骂了句“原来是个蠢货。”
    高县令拿着刀,蹑手蹑脚地绕开柔光,退到笼子里,悄悄嘱咐他的侍卫将笼子锁上,随后,这男人持刀护在陈南淮身边,面色瞬变,目光中含着歹毒,高声喝道
    “杀了这贱尼,快放虎咬死她”
    那些侍卫得到主子的命令,踌躇着不敢上前。
    这饿虎是畜生,不懂人言,可真能咬死人啊。过去死在它口中的童女还少么,吃了丑尼姑事小,万一把他们兄弟咬死了,那可怎么好。
    可这是高大人的命令啊,这连畜生都不如的狗官权势极大,是魏王的私生子,得罪了他,丢了饭碗事小,万一被五马分尸喂狗
    想到此,那几个侍卫互相张望了眼,咬牙上前,将另一个笼子打开。
    恶虎一看见笼子开了,嚎叫了声,如风般冲了出去,瞬时间就将一个侍卫按倒在地,它仰颈怒嚎,獠牙尽显,涎水直往下掉,张大虎口,朝着那侍卫的脸咬去。
    眼瞧着就要咬到了,忽地出现根法棍,撬住虎口,生生将恶虎从侍卫身上挑了去。
    “不许杀人”
    柔光持着法棍,警惕地瞪着恶虎。
    她用脚将那吓尿了的侍卫踢开,挺身上前,仿佛忘了方才在外头时,这些人在阻拦她,拿刀子伤她。
    趴在笼中的盈袖看到这情景,急得要命,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只见那恶虎猛地扑向柔光,柔光侧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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