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脑中闪过无数军中那些老油子绘声绘色描述过的郎情妾意云云,耳尖一红,心头痒痒地道“你看我过了年就满十八了,是不是”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两声碎瓷响,随后一个暴怒的声音遥遥传来。

    “石贼该死”

    季沧亭同成钰对视了一眼,后者道“是叔父回来了。”

    成家乃百年世家望族,族中之人好文学,知礼法,当年大越开国皇帝立朝之后,三番五次拜访,才邀得喜好山水的成氏一族入朝,开国皇帝驾崩后,成氏一族便举族归隐,直到大越出了两代暴君,以家主成晖为首的那些名士才重新出山,辅佐了如今的宣帝继位,结束了十二年的朝政混乱时局。

    宣帝早年还听从成晖的教导,任用了徐鸣山等良臣,一度让国力有所恢复,但很快宣帝一次出猎时,遇上了一个拦虎救驾的校尉,这个校尉便是石莽。

    季沧亭有记忆以来,便看着石莽依靠向宣帝推荐方士丹药、珍奇美人等糜烂心志之物而步步高升,当时朝中那些清流自然不愿坐看此人祸乱朝纲,便打法其去平定当时据报有叛乱之嫌的乌云小国。本想着石莽不通兵法,好借机将其问罪,却不想石莽此行极为顺利,不止把乌云国叛军平定,更使其献出国宝称臣,还带回来一个姓赵的美人。

    这姓赵的美人其实并非乌云人,而是乌云王从汉人那里娶来的王妃,年纪也有三十了,宣帝却对之一见钟情,不顾群臣激烈反对,强行封为贵妃,并开始不停加封功臣石莽。到季沧亭拿得动枪时,石莽早已坐上了太尉的位置。

    跟着成钰一路到了正堂,只见一个穿着秋香色襕袍的青年正同一个玄衣老者说话,地上正摔了一地的碎瓷片。

    “陛下糊涂莫说太子已立多年,那赵妃方有身孕,便又开始质疑皇孙出身,还暗中劝说陛下易储,简直嚣张”

    “太傅冷静,父皇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季沧亭进到正堂里,诧异道“太子哥哥”

    说话的正是当朝的太子卫融,他听见身后有人唤,一回头,略带病色的面容上同样浮现一丝讶异。

    “灞阳你是何时回来的,我刚从襄慈姑母那里过来,怎未听说你回来”

    作为太子的堂妹,一回京先跑别人家蹭饭吃确实是有点不合适,季沧亭干咳两声,道“我本是想赶书院的大考的,没想到延期了,就索性来对了太傅,我爹让我给你送个小孩儿来,你看什么时候安排到书院里呀”

    成太傅一见自己的侄子又和灞阳郡主出双入对的,气得胡子一翘,瞪了只能微笑的成钰一眼“渊微,由着你辞去功名,不代表书院督学之责可以松懈,偏私更不应该,大考前去写策论三篇记罚”

    季沧亭炸毛了“诶你这老头讲不讲道理他跟我站在这儿连呼吸都是错吗”

    成钰安抚住季沧亭不让她继续说,又道“叔父教训,成钰谨记,沧亭带了冀川侯手信,叔父不如先听正事”

    成晖冷哼一声,接过季沧亭不情不愿递过来的那封信,飞速浏览了一遍,皱眉道“季侯想把乌云国的王储送来书院接受教化”

    这却是季沧亭来成府的主要原因,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晃着腿儿道“你们在炀陵纸醉金迷的怕是没听说过,匈奴这半年已踏平了数个北方的部落,收编了三十几万人,两个月前更是攻破了乌云国,把乌云王族洗劫一空,我爹出关巡逻时,正巧看见匈奴追杀一群乌云人,那匈奴见了他的旗帜便闻风而逃,留下一些乌云人,献出了王玺和一个叫阿木尔的小孩后便自杀了。”

    季沧亭坐没坐相地瘫在椅子里,看着天花板道“太子哥哥你真该去边关过两年,厄兰朵草原上那些部族头领经常互相征伐,若是不敌其他部族,头领会当面将妻儿送给敌对的部族,而自己就会自杀,以求得妻儿活命。乌云国和厄兰朵毗邻,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们想把唯一想血脉留给汉人,这就是他们的酬谢。”

    她爹的意思是,如今乌云国被灭,可见匈奴扩张之意比往年更加强烈,不如留一个乌云国的王子,让他在汉人的地盘上学习礼教培养成人,将来大越作为宗主国,便有理由为其出兵复国,如此他们应对匈奴的战略会更灵活一些。

    “我知晓了,那孩子在哪儿”

    “在呢在呢,我这就把他喊来认师父。”

    季沧亭蹿出门儿去,不多时便拽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那小孩儿五官深刻,显然不是汉人,懵懵懂懂地看了一圈儿,便缩在季沧亭身后。

    “不好意思啊,我还在教他讲汉话。”季沧亭尴尬地笑了笑,回头对阿木尔道,“进门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见人得喊人,这是礼貌,你喊我不是喊得挺溜的吗”

    阿木尔眨了眨眼,对季沧亭道“阿爸”

    空气凝固了一阵,季沧亭解释道“老彭教的,不是我教的,这孩子逃亡的时候饿坏了,谁给他吃肉谁就是他阿爸阿木尔,别叫我,去叫别人。”

    阿木尔紧张地环顾了四周,忽然朝着成钰走了两步,笨拙地模仿着汉人行礼,却误把两个拳头怼在一起,弯腰喊道“阿妈”

    成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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