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喜欢我。”

    两人对望一眼,立时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同伴,正要倾诉一番,常伯宁便携燕江南,以及一名缥衣玉冠的小弟子,自迎客石上匆匆而来。

    常伯宁着实讲究礼节,即使心中有万千疑问,还不忘先行祝仪。

    刚直起腰来,他便急急问道“我见朝歌山处生了异象,奇光笼罩,天雷滚动。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何事了”

    封如故转头对如一笑道“这不就很好改日,全天下皆知你我乃是天打雷劈的一对绝配。”

    常伯宁见封如故还有心情讲笑,心神便又松了一松。

    望舒君见到故人,心满意足,也出面替封如故解释了一下方才情形。

    听闻是久别的师娘,常伯宁欣喜之余,略有失落“可惜,我没能见到。”

    封如故手握一把喜扇,笑嘻嘻道“好事好事。他若是再多留一会儿,端容君手下的道门就该被灭掉一半了。”

    燕江南与望舒君最是相熟,携手笑着,一同入室,燕江南单手搭揽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着封如故小时候被师娘欺负的种种往事。

    望舒君掩口而笑,眉眼舒展。

    封如故则跳到常伯宁身前,冲他一伸手“师兄,我的礼物呢”

    常伯宁浅笑着,眼纱迎秋风摆动。

    “其他礼物前几日陆陆续续已经送到。这是师兄单独为你带来的礼物。”

    他将一点灵光托出,随手洒去。

    山脚下,道门之间刚刚平息的议论声再掀起层层波澜,惊叹声不绝于耳。

    封如故转身望去,只见朝歌山临近处的一座山头,万花开遍,葵花向日,遍地流金。

    “一山葵花。”封如故始终将常伯宁视作亲生兄长,如今见他这样把自己的戏言放在心上,一颗孺慕之心发酸发涩,紧紧皱了起来,口上还不忘调笑,“师兄也不怕我磕瓜子磕到上火。”

    常伯宁转向如一,软声道“我管不得他了。交给你了,多管一管他。”

    如一“是。”

    常伯宁这一转身,封如故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那名低眉顺眼的乖巧小徒。

    他规规矩矩,不四下张望,手轻轻扯着常伯宁的衣带,把自己当做一只小小的挂饰。

    封如故蹲下身来,与他平视“这就是我们家小韩兢吗”

    “是的,我是韩兢。”见封如故唤他,韩兢便抬起眼来,眉眼温柔如旧,“封师叔好。”

    封如故恍惚一阵,眼前现出一层幻影。

    一切仿佛还未发生。

    高大温和的韩兢正站在常伯宁身后,腼腆浅笑着向他点头“如故,恭喜。”

    封如故张口道“好,韩”

    但在接触到韩兢清澈如鸿蒙初开的眼神后,封如故及时改口,轻抚着他的发顶,笑道“韩家小道友。”

    韩兢抿着嘴,缥色发带凌风而动,温和得像只好脾气的小鹿,任人揉捏。

    封如故站起身来,扫清一切心中迷雾,只觉天地开阔,神清气爽“师兄,入内吧。再有半个时辰,典礼便要开始了。”

    经历过种种嘈杂,正式的婚仪从中午开始。

    轻细的乐鸣琴吟声中,一曲箜篌,奏不尽欢欣心事。

    封如故与游红尘二人步步莲华,身入软红饰金的礼堂。

    四周皆无闲杂人等,祝福纯粹,乃是虔心一片。

    礼官一职,由卅四担任。

    他很是喜欢这项工作,简单至极的流程,足足排演了七八遍,如今成竹在胸,自是声如洪钟,响彻朝歌山上下,呼喊之声,令阖山寂静“一拜天地”

    封如故与游红尘面朝青天,撩袍下拜。

    从此,天地之中,多了一对横行无忌、兴风作浪的妖僧魔道。

    请老天包涵。

    当然,不包涵也无所谓。

    “二拜高堂”

    二人转过身来,合拜常伯宁。

    常伯宁指尖猛攥了片刻,似是心跳牵动了手指,不过,也只是一瞬。

    众人皆看到他脸上绽开了至真心不过的笑颜。

    唯有小韩兢在低头认真查看师父的手掌。

    “佳偶对拜”

    二人双双跪下时,封如故视线扫至四周,发现在场之人,皆为自己的亲友。

    他的如一,他的小红尘,从来形单影只,只有自己一人,为友,为兄,为师,为父,为夫。

    封如故心中生出无限怜惜,怕他注意到这件小事,徒生伤感,便小声道“看我。”

    如一不解。

    他的眼里干干净净,始终只映着一个封如故“我在看。”

    从头至尾,他眼里看着一个人就够了。

    “礼成”

    满堂欢喜,直延至深夜,仍是灯火盈天,酒香不散。

    身为不世门门主,面对门内众徒,封如故不可轻退,薄酒连盏,来者不拒。

    见他饮得实在是多了,如一扶他去门主之座上休息,又转过身去,打算沏上一壶浓茶,替他消酒。

    谁想,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封如故便又举起酒壶,将壶中残酒尽付口中。

    淡色的酒液琼酿从嘴角淌入怀中。

    封如故搔一搔鼻尖小痣,单手支颐,倚座而眠,朦胧酒意中,隐见少年中事。

    似真非真,似实非实。

    眼前是一个不知何时的清晨光景,扇薄星流,盘明露滴。

    三钗改练了短枪,随他师父共作枪舞,枪星在白地之上滑出雪白的光焰。

    二人一边并肩,一边唇枪舌剑。

    燕师妹手持药秤,计算草药用量,她的师父如昼仙君在旁替她记录。

    红笺小字,诉尽药香。

    常伯宁与韩兢对弈论道,坐倚西楼,任万丈霞光倾洒至棋盘之上。

    韩兢为常伯宁递去眼纱,又绕至他身后,轻轻为他在脑后系上一个花结。

    此时,一个小小的孩子,挑着小小包袱,路过风陵山脚,满怀好奇,轻声问道“请问,这里有神仙吗”

    在梦中,封如故大可作主,为所欲为。

    他只信手一拉,便将那名孩子拉到了身侧。

    然而,那只手在一瞬间,变得温热宽大。

    孩子瞬间长成了大人,早变作了俊美的佛袍青年模样。

    封如故将他拉到自己身侧坐下,伏在他肩上,半疯半笑地同他耳语“我想选一个人,和我一起,或是共卫天道,或是祸乱人世你可愿意吗”

    那低沉冷淡的声音顿了一顿,在自己耳畔许下诺言“我愿如此,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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