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来,伸手欲接过托盘,客套道“辛苦你了,快些去休息罢,我听浮春和落久说你也落水了”

    但如一紧握着托盘一角,并未松手。

    常伯宁一接不得,有点讶异。

    如一道“义父一路赶来,风尘仆仆,也是辛苦。喂药本是小事,让红尘代劳吧。”

    常伯宁双手虚握住托盘另一端,犹豫着要不要放开。

    按他所学的礼节,这药物是如一亲自准备的,他既然愿意伺候如故服药,那就该随他。

    但常伯宁却不大想要放手。

    向来性随遇而安的常伯宁,破天荒地选择了从心,握住药盘边缘,坚持不退“如故嘴上挑剔,不爱服药,小时候初来风陵,水土不服,再加上突逢家变,病卧在床,神思混乱,吃药时都得哄着,一口蜜饯一口药才肯吃,实在是被娇养坏了,伺候他吃药,实在是劳神费力,还是我来,不必麻烦你了。等他醒来,我会告知他,药和蜜饯都是你准备的。”

    如一想到小封如故窝在义父怀中任性的画面,胸口不禁腾腾冒出酸气,呛得他喉咙发涩,声音也低哑下来“义父”

    两人正放下的床帐被挑起了一点,封如故从帐内连扔两个枕头出来,气道“吵死了我才睡着”

    如一转身拿背接了一个,常伯宁则单手横空接住一个,抱回床边,软声道“如故。抱歉。”

    看到来者是常伯宁,正头痛欲裂的封如故一怔,马上眉开眼笑,扯了他的衣袖娴熟地撒娇“师兄是什么时候来的”

    常伯宁温柔道“刚进来不久,见你嘴唇干裂,想倒些水给你喝。身上过了那么重的寒气,还难受吗”

    封如故嬉皮笑脸“哪有那么严重,就是被人暗算,过了一道水而已。”

    常伯宁轻推了一把他的额头,努力装作嗔怪的样子,语气却怎么也凶不起来“当你自己是饺子吗。”

    封如故正是头晕眼胀,被推得哎呀一声,往后仰在了端着药来到床侧的如一身上,就势赖住“起不来起不来了。”

    然而,这一推之下,常伯宁觉出了不对。

    他搓一搓指尖,感觉到残留其上的异常高温,瞬间紧张起来“如故,怎么烧得这样厉害”

    他正要去抱封如故,如一便先单臂揽住封如故的腰,将他放平到床上,面色冰冷,动作却足够轻柔“躺好。”

    说罢,他又言简意赅对封如故道“义父,腰垫。”

    常伯宁见封如故突发高烧,也顾不得再与如一争抢谁来为他喂药,将怀中软枕递来,替他将腰身垫高。

    而如一便自然地端起药碗,并着一小碟盐渍梅子,喂封如故吃药。

    药碗是玉石做的,药盛了温温的一小碗,托在手里,也不是很烫口,每喂上一勺药,如一都严按照常伯宁的指示,喂他一颗梅子解苦,并拿小勺子轻轻刮他唇角,免得药液流出。

    常伯宁立在床侧,嘴唇轻抿,关切道“如故,你身上无恙吧”

    他之所以听说剑川里有人与那幕后黑手唐刀客沆瀣一气,便急急赶来,就是担心封如故会被迫与人动手,触动七花印。

    几日前,他才刚刚替如故修补过一次,七花印的状态还未能稳固,若是在短时间内如故再度催动灵气,下次花开的速度只会更快、更加不可收拾。

    封如故将常伯宁担忧的脸看在眼里,藏在被子下的指尖绕到身后,不着痕迹地轻轻摩挲着后腰的花开处。

    他抬眼专注望向为他喂药的如一,注目片刻,便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轻松笑道“没事儿,我刚掉下去,落久就扔了箜篌弦下来。”

    这意思很明确我并未动用灵力,师兄请安心。

    听到他这样说,常伯宁不着痕迹地舒出一口气来。

    但如一却微微蹙起了眉。

    这与事实并不相符。

    没想到,他刚要开口,封如故就像是窥破了他的意图似的,双指捻住了他的衣袖,小孩子要糖吃似的晃了两晃“是不是啊,如一大师”

    如一看到他这张坏笑着的煞白的脸,又恨又怜,恨不得再在他脸上添上两个指印。

    他无表情地舀起一勺不添蜜饯的药,径直塞到封如故嘴里。

    封如故一下苦得皱了脸,又是哈气又是含泪,看上去委屈得要命,看他这副模样,倒是让如一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常伯宁见到此情此景,错开目光,嘴角惯性地含了笑,心脏却是沉沉的发涩,说不出的怪异滋味。

    等封如故服过药,被如一扶着躺下安睡了,如一带上门,回过身来,叫了仍然心事重重的常伯宁一声“义父。”

    常伯宁正要抬手挂上眼纱,闻声温驯地“嗯”了一声“何事”

    常伯宁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确有端容仙君风范,脸也与十年前相差无多,但与这样的常伯宁对视,如一却从心底里泛起一股怪异的陌生感来。

    他强自压下这种怪异感,道“义父,你我许久没有交过手了,不知义父可否愿意再指点红尘剑法一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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