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里装的是被掐头去尾没了封皮和封底的奏疏中页,然而就是这张甚至还带着赫连勃体温的奏疏,里面的那寥寥不及千字的内容却令顺喜儿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左光禄大夫季渔诚欢诚忭,稽首顿首,上言老臣万死。居伏以国之大事,太过者有三。其一,分封太侈;其二,用刑太繁;其三,求治太速。此三种尤以分封太侈为盛,此今议诸藩王,皆天子亲子,皇太子亲兄弟也。宗亲藩王之中,以禄王为贤,寿王,嘉王次之,其他诸王均为弱枝,不足以为惧。唯福王,臣之所以为大祸者欤。

    古制有言,裂土分封,诸侯为民,以树藩屏,辅我西陵。然,传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主之制,大都不过三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使上下等差,各有定制。上得以兼乎下。下不得以兼乎上,所以强干弱枝,以遏乱原而崇治本也。

    福王乃圣上次子,其母范氏先于孝端睦仁皇后进宫侍君,又长袖善舞,子凭母贵,未及韶年便加封藩王,后因其母非皇后之位,未得太子之位,而皇上则因此荫补福王,将其藩地移至江南。

    江南为我西陵皇朝富庶之地,福王自移藩江南之后,江南一地年年税收锐减,户部多次接报福王插手地方府库,更有刑部接到多封弹劾,言及福王巧取豪夺,欺行霸市,乃至于寺庙封地也要强占,更有谣言传闻福王王府规制已与京畿同,则近卫队已经扩至万余人,分封踰制,祸患立生,昭昭然矣。

    而今,皇太子之位已定,太子崇德仁制,天下昭然,然太子殿下品性温良,倘若他日山陵崩,福王之祸酿大,太子殿下之位堪忧。

    老臣侍奉两朝君王,先皇在位之时,便有藩王作乱犯上,一时间皇室宗亲兵戎相见,血流成河。先皇痛定思痛,宫城内后妃总共不过四人,连同吾皇在内,皇嗣不过七人,其中公主四人,皇子三人。然尽管如此,先皇薨,圣上登基之后不久,便有裕王谋反,燕丘兵变之祸。后裕王虽在其役中兵败身亡,然此一役,却令燕丘方圆百里,目及所处,焦土枯骨,百姓流离失所,而朝中,党派之争至此而起,大臣中更有甚者,至今仍对裕王念念不忘,私下言及福王乃裕王托生。

    老臣斗胆,请圣上明鉴,当年圣上亲征燕丘平乱,尚不忍心诛灭裕王,而今又怎忍见子嗣相残

    老臣自天昊二十七年进士及第拜官东宫侍读至今,承蒙先皇和我主君上厚爱,委以重任,然老臣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幸逢我主君上圣明仁德,准老臣告老还乡,老臣俯首拜谢天恩。然老臣虽侍奉过两位君上,却无任何建树,实乃尸位素餐。今臣季渔辞官,愚戆死罪,特上此疏。”

    这便是那八字所指的内容弹劾福王。

    也许是因做贼心虚,匆匆看完这封折子,顺喜儿已经觉得浑身大汗淋漓。

    弹劾福王,这类的折子从他坐上太子位以来,就见过不少,他也深知赫连勃对这类折子的反应,依旧是和那些征讨的折子一般,留中不发。

    故而当年有人从他这里旁敲侧击,希望从旁劝诫赫连勃。

    然而,即便是如此,赫连勃依旧是不闻不问,就算他上疏言及此事,赫连勃最大的反应只是呵斥他少去捕风捉影。

    然而就是这样的赫连勃,就是这样的父亲,竟然会将这样一封看上去和其他弹劾疏议并无不同的折子去了封皮塞进进信封贴身而放;

    然而,也就是这样的一封折子,他第一次看到“裕王谋反,燕丘兵变”的字眼,其中更有他的父亲领兵亲征的词汇

    不敢多想,唯恐惊动床上躺着的男人,他将这封信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然后悄声退了出去。

    也仅仅只是在退出里间的那一瞬间,那个原本在侧躺着的男人翻身换成了平躺的姿势,一双眼睛,在烛光下,闪着慑人的光,直直的望向通往外间的碧纱橱。

    如同季渔所说,寿皇在位时,确有一乱,这在随后修撰的实录中可以窥知一二。

    西陵皇朝至开国以来,依古制,凡朝必修史,皇帝在位期间,由内侍和史官公修起居注,除开记录皇帝言行之外,另记命令赦宥﹑礼乐法度﹑赏罚除授﹑群臣进对﹑祭祀宴享﹑临幸引见﹑四时气候﹑户口增减﹑州县废置等事,皆按日记载。

    一旦皇帝驾崩,继任者则根据起居注修撰实录。

    所以,作为赫连勃的继任者,顺喜儿记得,在当年根据赫连勃的起居注修撰的实录中,赫赫然的有着季渔在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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