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也是那样。
    傅新倒没怎么在意孩子,他最关心的只有她,“咱们的孩子怎么会丑呢长得很像你,等会儿我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你瞧瞧。”
    说着傅新去往桌边给她倒了杯水,扶她坐起,李锦悦疼得轻嘶一声,傅新忘了她还有伤,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给她喂水。
    喂完水,他想扶她躺下,她却说躺了太久头晕,就这般靠在这儿坐一会儿便可。
    想起方才的那番话,李锦悦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该不会是看我快不行了,所以才说那些话哄我吧”
    “我若对你没感情,你的死活我才不会在乎,哄你作甚”
    他这张嘴啊永远都是这么狠,不过她也明白,依照他的性子,如若不喜欢一个人,便连假话也不愿说的。
    思及此,李锦悦心间微暖,垂眸笑了笑。傅新见状,反倒有些意外,“今日你不再质疑我了吗”
    若搁在平时,也许她还会怀疑,但今儿个情况特殊,她的心境也跟着改变,
    “才刚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了,生死边缘,我才明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小事,实不该斤斤计较。
    你不是爱撒谎的人,既然你亲口说了,我便信你,我不想再怀疑你了,那样的日子太累,折磨自己又伤害了你,何必呢过去的一切恩怨就让它消散吧我们还有余生,从今天开始也不算晚。”
    难得她能打开心结,摒弃前嫌,再一次选择相信他,傅新颇为感念,紧拥着她,像是捧着世间至宝,无比珍视,
    “诺不轻许,人不轻信,你是唯一走近我心底的人,锦悦,我会遵守对你的承诺,而你,绝不能负我,否则”
    李锦悦忽生好奇,下意识问了句,“否则怎样”
    她居然对后果这么好奇,难不成还想触碰他的底线不满的傅新抬手扣住她后颈,将她揽向自己。
    两人的距离那么近,她分明看到他眼中燃着火焰,似要将她吞噬,她分辨不出这到底是愤怒之火还是情浴的火苗。
    难不成她说错了话,令他想起一些不美好的事她正想着该怎么改口打破这僵局,却见他缓缓凑近,抵着她的额,鼻尖与她轻蹭着。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灼热且粗重,单是洒在她唇间,并未接触,已经让她心轻颤,浑身酥酥麻麻,这种奇怪的感觉令人恐慌又贪恋。
    虽说早已圆过房,但那都是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两人之间只有怨忿,没有情念,唯一一次没有反抗,她却醉了,压根儿没印象,今日算是头一回,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为他而心动,像是回到了少年时,莫名的悸动,无法克制。
    暧魅的气息缭绕在周身,心跳的声音那么清晰,她生怕傅新会听到,会笑话她,无措的她慌乱抬手想将他推开,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微偏头,傅新顺势将她那柔软的唇瓣贴覆,狠狠吮吸,深吻浅啄,再趁她不备轻咬一口,而后松开她,紧锁着她的眸光,他那盈着柔情的眼中闪过一丝警示,
    “是我的便只能是我的,你若有飞走的念头,我定会把你的翅膀折断”
    即使他表现得再霸道,心也是柔软的,相处这么久,李锦悦已然了解他的性子,甜甜一笑,心满意足的回拥着他,
    “你还是这么凶,我好害怕啊那我还是不飞了,就乖乖的留在你身边,做你的翅膀好了”
    得她承诺,傅新才终于有了笑颜,“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便不会对你凶,你所期待的柔情蜜意,我皆可给你,等你过完月子,我定会好好疼你。”
    锦悦那苍白的面色终于有了一抹红晕,却是被他给说羞的,无力的歪在他肩头,哪怕身经伤痛,她仍觉惬意自在,她与她的六哥,终于心心相印,面对他时,她再没有任何的惧怕和猜忌。
    想起院外的景致,傅新揽着她的肩轻声道“院中的紫罗兰开了,这一个月你都得躺在帐中,瞧不见那片花海,我去移两颗过来,放在花盆里,摆在寝房内,这样你便能日日瞧着。”
    曾经,他打碎了她送来的紫罗兰,将她拒之门外,如今,他的心门为她而开启,愿意亲手为她栽一盆紫罗兰,两人便可一同见证这春华之美。
    紫罗兰纵使谢了,来年还会再开,而两人的情意,纵使历经坎坷,却始终割舍不下,越酿越浓。
    老六夫妻能冰释前嫌,东珊也替他们高兴,但自从亲眼目睹锦悦生孩子之后,东珊的心间便蒙上了一层阴影,待傅恒归来时,她与傅恒讲述此事,至今后怕,
    “原本我还打算再为你生个孩子,可看到锦悦今日难产,我又不敢再生,生怕遇到什么意外。”
    想起东珊生孩子那日,傅恒虽未亲眼见到,单听着她的声音便觉揪心,实不愿让她再经历一回,且他本人对孩子没什么执念,只因府中孩子太多,瞧着头疼,
    “不想生便罢,我尊重你的意思,反正咱们头一个是儿子,后继有人,额娘不会说什么。”
    做婆婆的,怎么可能只满足于一个孙子呢生了女孩她催男孩,生了儿子她又会催女孩,
    “额娘没在你面前说什么,却时常暗示我再给福灵安添个弟弟或是妹妹呢”
    母亲的心态,傅恒早已看透,“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她巴不得年年抱孙子,这话挂在嘴边,对哪个嫂嫂都这么说,你当耳畔风便是。”
    只要傅恒不催,东珊便没什么压力,她感觉自己还年轻着呢实不愿被孩子绑住,应该趁着大好时光享受生活才对。至于孩子,等她哪天想要了再做打算。
    锦悦平安诞下孩子,东珊不必再忧心,择日回了一趟娘家。
    院中的槐树被悠悠光阴涂上一抹浓绿,槐花大都谢去,只剩层层叠叠的绿叶,漏下几缕柔光,斜铺于整齐有序的青石板上。
    东珊的花盆鞋上缀着碧玺彩珠,被暖阳折出五彩耀目的辉光。
    熟悉的景致与气息,无不提醒着她,初夏已至,再次踏足这片土地,东珊不由回想起在此生活的四年光景。
    最初的恐惧被家人的悉心关怀给打散,她与兄嫂和妹妹们相处得甚是融洽,即便她只是一个穿越者,也早已将芸茹和芸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奈何古人规矩繁多,平日里想回一趟娘家都是难的,出嫁之后,姐妹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若非傅恒通情达理,今日她怕是回不来的。
    照例又趴在窗前发呆的芸茹恍然瞧见一抹湖绿身影,眸光顿亮,远处那身着缠枝莲大襟氅衣的女子可不就是她的二姐嘛一向矜持的她激动的自窗前绕至门外,出门相迎,一把揽住二姐的手臂,
    “我日日想着姐姐,大哥不许我出去,昨晚我还梦见和姐姐一起扑蝶呢今儿个姐姐便来了。”
    “我听说芸珠入了宫,你被赐婚,一直记挂着,今日才得空过来。”说起四妹,东珊颇觉遗憾,
    “你们去参加复选,我没来得及送你们一程,岂料芸珠竟被留在了宫中,再难相见。”
    打从二姐嫁人后,芸茹便与芸珠形影不离,两姐妹感情极好,骤然分离,芸茹难免不习惯,
    “我也没想到四妹会被皇上看中,她还那么小,我很怕她过不惯宫中的日子。”
    东珊亦担忧,但还是得宽慰三妹,“皇后娘娘还在宫里呢想来她看在傅恒的面上,应该会照看芸珠。”
    但愿皇后娘娘会顾念这一层关系,否则四妹若是被人欺负,没人给她撑腰,岂不遭罪一想到芸珠独居宫中,举目无亲,芸茹便替她惆怅,
    “原本我觉得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人赐婚很悲哀,对比四妹,我又觉得自己足够幸运,毕竟我还在家里,还能与姐姐见面,可是芸珠的后半生都将困在宫中,连家人都难见一面,她才是最可怜的。”
    “我当初成亲时也很不情愿,还以为傅恒只是个傲慢无礼的公子哥,事实证明,老天爷还是很眷顾我的,让我嫁了个好夫君,所以你无需太恐慌,凡事都应该往好的一面去想,兴许芸珠以后会得皇上宠爱,成为后宫的宠妃呢”
    说这话时,其实东珊自己都不信,乾小四那个大猪蹄子,他哪里会有心妃嫔的荣宠皆是镜花水月,抓不紧,握不住,指不定哪日就没了,她说这些,无非是安慰芸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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