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动着,意在安抚她的情绪。
    他本以为今晚的花烛夜得与陌生的姑娘共处一室,定然很难熬,未料他与苏棠早已见过,且她还认识傅恒和东珊,也就是说,两人之间有共同的朋友,有话可说,不至于太尴尬,加之这姑娘说话逗趣,语出惊人,反倒令他对她印象颇佳,于是这圆房也就不再是为难之事。
    当他的唇渐渐贴近时,苏棠羽睫微颤,紧抿着樱唇,缓缓的闭上了眼,似盛开的娇蕊等待着蜜蜂降落
    正所谓
    星遥烛近借幽亮,偷得帐中半室香。
    软玉拥怀登霄汉,最是人间好春光
    襄勤伯府洞房花烛缠绵夜,承恩公府却是一派肃严愁难眠。
    且说晌午那会儿,傅恒送东珊回府之后,便带她到南月苑去,又命人去请大夫来瞧。
    今日蔷儿并未跟去,一看夫人伤得这样重,心疼的直掉泪,她本想服侍夫人宽衣,好让她先躺下歇着,然而夫人穿着细窄挽袖,若然褪衣,定会蹭到手背,此刻右手背上的皮肤又红又肿,哪敢随意触碰
    秋霖提议拿剪刀将袖子剪开,如此便不会蹭到,东珊听着还有些心疼,“我这衣裳才穿第二回,一剪刀下去可就毁了,多可惜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顾忌衣裳傅恒峰眉紧蹙,摇头直叹,“我的小祖宗啊,手重要还是衣裳重要你若喜欢,再做十件八件都不在话下,现下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手,少受苦楚。”
    傅恒一发话,秋霖再不犹豫,立即去拿剪刀来,将右边的衣袖剪开,为夫人更换衣袖宽松的中衣,服侍她躺下。
    太夫来看过之后,只道这伤有些严重,现下时辰尚短,还不能确定,得观察一夜,看晚上是否会起泡,若无水泡,只涂抹药膏即可,若有水泡,还得想法子将其挑破,挑破之后可能会渗血,擦药膏也会格外的疼。
    傅恒仅是听着便揪心不已,东珊亦恐慌,忙问大夫,这伤好之后会否留疤。
    大夫只道现下还不能确定,得等明日看情况再做论断。
    留下一瓶药膏后,大夫先行离去。与此同时,太夫人那边已然知情,亲自过来看望儿媳。
    看到她的伤势后,章佳氏骇了一跳,“这个丹珠,也太黑心了些,是有多大的仇怨,怎能拿热水泼人”
    安慰罢东珊,章佳氏又忍不住数落自家儿子,“东珊受了欺负,你理当回来告诉为娘,我自会为东珊讨一个公道,你径直往丹珠脸上泼水报复,咱们原本有理也变成了无理。”
    东珊闻言,不解其意,疑惑的看向傅恒,“你不是说只是教训了她几句而已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料母亲会突然说起此事,傅恒忙扶着母亲出了里屋,压低了声提醒道“额娘,东珊还不晓得此事,孩儿在瞒着她呢你一戳穿,她又该担心了。”
    儿子疼儿媳是好事,但他这般不顾后果,却令章佳氏难以省心,“你怕你媳妇儿担忧,就没想过额娘也会为你担心丹珠的性子你很清楚,她若是真的毁了容,肯定会闹腾个天翻地覆。
    上次碧玺之事,太后已然对你有所不满,皇上偏帮你一次,总不能永远帮着你,我叮嘱过你多少回,凡事三思而后行,你这孩子怎么就这般无法无天”
    人在气头上,哪还顾得着三思且傅恒认为,丹珠那般胆大妄为,理该受到惩戒,否则她往后还会欺负东珊,
    “这事儿孩儿不输理,咱们皇上是讲道理之人,额娘您不必担忧。”
    章佳氏暗叹儿子还是年少不经事,看待问题太过天真,
    “皇上从来都是看心情,重朝局,讲利益的,所谓道理,皆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皇权便是最大的王法你别以为皇上是你的姐夫你便可为所欲为,皇上的小舅子多的是,母亲却只有一个,一旦太后追究起来,动了真格,只怕皇上也难保你。”
    里屋的东珊悄悄下帐,立下帘后听了好一会儿,已然猜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着婆婆的话,联想到此事的后果,东珊不由冷汗直冒,忍不住掀帘走了出去,一力揽责,
    “额娘,这一切的祸端皆因我而起,都是儿媳不好,惹出这诸多麻烦,还请额娘不要责怪傅恒,太后若要追究,我自当承担责任。”
    有心相瞒,终是没瞒住,傅恒就怕她受惊,忙走过去扶着她安慰道“没你想得那么严重,额娘这是故意撂狠话吓唬我,借机教训我呢是吧额娘”
    说话间,傅恒给母亲使了个眼色,章佳氏心道儿子对他这媳妇儿可是真上心呐眼瞅着东珊的手伤得那么重,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以免东珊胡思乱想,哀叹了一声,章佳氏缓和了语气道
    “倒也无甚大碍,庄亲王府那边由我去应对,你不必忧虑,安心养伤即可。”
    道罢章佳氏又问傅恒几时当值,傅恒只道明晨卯时。
    “那你还不赶紧启程去承德”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是该参加过婚宴之后便启程去承德,奈何天有不测风云,这才耽搁了,
    “大夫说东珊的伤要等一夜才晓得是否严重,孩儿想等明晨出结果,若是不严重的话再走。”
    “若然严重呢你打算一直在家陪着媳妇儿,这个月都不当值”章佳氏快要被小儿子给气炸了,
    “指不定明日这消息便会传至承德,你理该老老实实的回去当值,别再无缘无故的旷值,落人口实。府中那么多人,我自当替你照顾好东珊,你尽管放心。”
    东珊也不愿让傅恒为她而耽误行程,遂好言劝道“你就听额娘的话,先回承德吧我这伤应该不算重,只不过得耗些日子养着,暂时不便陪你去兰桂苑。”
    母亲和媳妇儿皆苦口婆心的劝说,无奈之下,傅恒只得答应出发。
    章佳氏走后,丫鬟们开始为九爷收拾包袱,图海则去备车马,东珊默默的看着他,眼波微动,欲言又止,傅恒见状,指节轻轻滑过她面颊,柔声道
    “想说什么可是怪我没与你说实话”
    摇了摇头,东珊眸光盈动,声音几近哽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都知道。”
    说话间,她主动伸手环住傅恒的腰身,左手将他紧搂,右手不敢触碰,微翘着手,埋首倚在他肩膀上,感动积少成多,每一分每一寸都熨帖着她的心,她不知该如何表达,就这般默默的拥着他,感念的同时,顾虑丛生,
    “丹珠那么要强,不会善罢甘休,一旦她闹到太后那儿,你肯定会受处罚,我感觉自己就是个祸害,总在给你惹麻烦。”
    “你忘了,上次碧玺那件事,皇上不仅没怪罪我,反而给我升了官,你可是我的福星,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而且我一向走运,总能化险为夷,你别怕。”
    傅恒看似很轻松,其实他心底很清楚,这回的事可比碧玺那件事严重得多,为了不让东珊担忧,他才佯装无谓。
    东珊又岂会不明白这当中的利害关系但看婆婆那么紧张,她便晓得此事没那么容易解决。然而此刻傅恒要去承德,她不能耽搁他的行程,只得依依不舍的松开手,嘱咐他万事小心,
    “若然这事儿真的闹到宫里,皇上问你话时,你切记,定要态度良好的认错,万不可犟嘴,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吗”
    难得媳妇儿这么关心他,傅恒心情大好,顺从笑应,又不忘嘱咐道“你受了伤,我却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实乃我这个做夫君的失职。你且安心将养着,等过几日,你的伤没那么严重时,我便接你过去。”
    说话间,图海前来汇报,说是马车已备好,可以启程了。
    东珊打算到府门口送他,他却不许,提醒她遵从医嘱,不可出去晒日头。
    临走前,他微侧首,凑近她耳畔悄声道了句,“记得想我。”
    道罢他便直起了身子,笑看她一眼,满目眷恋的转身离去。
    立在门口的东珊目送他那被昏黄的夕阳拉长的背影,心头只觉空落落的,担心他接下来的处境,暗自祈祷菩萨保佑,千万要帮傅恒渡过这一劫。
    东珊一夜难眠,手疼心忧,章佳氏亦在想着如何应对,思量一夜,最终她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庄亲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傅恒是逢凶化吉还是被惩处下章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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