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私以为, 她那两个字倒是形容得颇为精准,今夜两人共乘马车, 同用晚膳,这情形确实有几分非同一般的意味。
    东珊被他这句反问吓得杏眸圆睁,身子往后挒去,
    “这话可不能乱说, 若不是为了帮人捎东西, 我才不会傍晚去找你, 实为正事, 并非私会。”
    纵然早已知情,傅恒仍旧故作心酸地哀叹着, “看我有利用价值时便九爷长九爷短, 态度恭敬温顺,利用完之后赶紧与我撇清关系,再不提婚约一事, 这么急着赶我走,生怕旁人晓得我是你未婚夫,忘恩负义四个字被你演绎得淋漓尽致”
    听着他的控诉,东珊忽觉自个儿竟像是负心女一般, 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
    “我这不是为九爷您的声名着想嘛你我尚未成亲, 夜间见面不合规矩啊再者说,我这人恩怨分明,你帮过我, 我自会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要我效劳之处,我自当竭尽所能”
    明明是个姑娘家,在外人面前还晓得福身盈盈一拜,女儿态十足,怎的一到他面前就透着一股绿林豪杰的英雄气概他就不值得她温柔以待吗心下不悦的傅恒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我能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若有连我都解决不了之事,你觉得你能摆平”
    此人很是自负啊东珊拉长了腔调警示道“话不能说太满,当心打脸。”
    道罢她又催他离开,傅恒没再与她作对,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提着灯笼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后,东珊才开始敲门,等待开门的档口,她才想起袍子没拿下,抬眸就见他人已快到巷口,这会子也不好大声喊他,只得作罢。
    紧跟着下人来为她开门,东珊没再耽搁,裹着袍子迎着风匆匆进院。
    咏微等得焦急,还以为她被人撞见或是出了什么事,生怕自个儿连累了她,好在她平安归来,笑意盎然的汇报好消息,说是信已带到。
    “安心等着吧他若是有回信,定会按照你交代的法子送信。”
    “有劳你了,为我的事冒险入夜出去。”咏微问起她是如何找到李侍尧的,东珊得意一笑,
    “先前听你说过,李侍尧的姑姑是傅恒他阿玛的妾室,我便去找傅恒帮忙咯”
    “是吗”咏微甚感诧异,“先前你俩不是还水火不容吗你居然愿意去找他”
    “还不是为了帮你捎东西,我才勉为其难地讨好他。”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咏微的堂姐妹表姐妹多的是,但真正能令她敞开心扉,无比信任的只有东珊,今日若非有东珊,她这信定难送出去,咏微感激地握着表妹的手,恍然瞧见她身上多了件袍子,仔细一看,竟是丝绸混着羽毛织就的绉面锦袍,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之物,
    “这样式色泽,不像是姑娘家的,该不会是傅恒的吧”
    这都能看出来吗东珊暗叹表姐的眼就是毒啊她来这儿四年,对这些衣裳的材质还是分不太清楚,实在惭愧。
    眼瞧着妹妹点头默认,心绪郁郁的咏微总算展颜,轻笑出声,“看来傅恒对你还不错,才定亲便对你这么好,将来成亲后肯定更加宠你。”
    若非东珊提前问过傅恒,此刻听到表姐这么说,指不定真的会对傅恒改观,但傅恒已然与她解释过真实的想法,再听到表姐的夸赞时她便忍俊不禁,
    “他等的就是你这句夸赞,这才将袍子送给我呢他这是虚荣心作祟,说是要给我长脸。”
    咏微笑她傻姑娘,分不清真假,“真若是虚荣心又怎会明白的告诉你指不定是想送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才会这么说。”
    有这么复杂吗他总不至于说假话骗她吧想不出当中的深意,东珊也就没再琢磨,这时丫鬟霜晴端着水盆进来,伺候她家姑娘清洗,而后再为其上药。
    想起一事,东珊心生顾忌,愁眉难舒,“姨母让我过来探听你的心事的,明儿个她肯定会问我,到时候我又该如何回答”
    咏微心道这事儿迟早得让父母知情,但现在才将信交给李侍尧,她还不晓得李侍尧是何态度,便想等着他回信之后再决定,遂交代东珊,
    “额娘若是问起,你就跟她说我可能有了心上人,但你还没试探出来究竟是谁。先与她说一声,也好让她有个准备,到时候再讲明她也不至于无法接受。”
    目前这情形,似乎只能这样了。
    次日瓜尔佳氏问起,东珊便照着表姐的说法答话,瓜尔佳氏一听这话,连粥也吃不下,放下调羹,愁眉紧锁,啧叹连连,
    “我就猜她有其他的心思,否则不至于冒这个险,但薇薇一向胆小,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竟能让她如此义无反顾”
    东珊装傻道“她怕我告诉您,不肯跟我说实话,姨母勿忧,我会再想法子继续打探。”
    女儿能猜到,想来是有所防备的,若然逼问得太紧,她肯定不敢说实话,思量再三,瓜尔佳氏决定换一种方式,
    “珊珊啊你跟微微说,她姐姐已然嫁人,现在我身边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我是她的母亲,自是站在她这边的,她若真有心上人务必得告知与我,我自会帮着她去劝她阿玛,即使不能入宫,也得找个好夫婿嫁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才能安心不是”
    大多数做母亲的都比父亲更懂得自己的女儿,也更维护,瓜尔佳氏满目诚恳地央着东珊一定要说服咏微,东珊应得很是干脆,心想只要姨母不拦阻,那这事儿应该会好办些。
    当她将这番话转述给咏微时,咏微有所迟疑,尚不能笃定母亲是真有此意,还是刻意安抚,不敢随意告知,万一李侍尧并无此意,不愿冒险,她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实则李侍尧看罢信后颇为震惊,自从晓得咏薇留在宫中之后,他便知自己和她已经断了缘分,此生应是再无相见之机,未料她竟为了他而冒这样的风险
    她对他的情意,已深重到超乎他的想象如今她既已归家,那他自当尽快去提亲,再不能错失这个机会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写一封回信,好让咏薇安心。
    写完信后,他按照咏薇的嘱咐,来到她家后巷,他立在巷口,命自己的书童进去敲后门找蔷儿,昨儿个蔷儿特地交代过守门人,说是最近会有亲戚来找,请他务必告知一声,还给他塞了好处。
    是以守门人并未怀疑什么,只当他是蔷儿的亲眷,进去传话。
    目睹蔷儿顺利拿到信笺,李侍尧这才放心的离去。
    收到信的蔷儿心惊胆战地将信揣好,匆匆赶回去交给表姑娘。咏薇拆开信一看,不由惊呼出声,
    “他他说要来提亲这可怎么办阿玛肯定不会答应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东珊已然能想象出那场面,“会答应才怪,指不定还要拿扫帚撵他呢”
    咏薇也晓得这事儿不好办,之前一直隐瞒着,她总期盼着能有一个公开的契机,如今李侍尧终于要摊明,她又有些恐慌,害怕会受到父母长辈的轮番训责。
    但这条路本就是坎坷途,不可能得到长辈的祝福和支持,这些艰难险阻她无法规避,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表姐忧愁叹息,东珊来到架子旁,揭开灯罩,将信置于烈烈火焰之上,信笺瞬时被火燎燃,化为灰烬。
    烧毁之后,东珊才又回到床畔,劝她别那么紧张,“这事儿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的,往后要顾虑的还多着呢你已经为他放弃入宫,该做的你都做了,接下来该看他的表现,看他是否有那么能力让姨丈同意这桩婚事。”
    是啊这路她已经劈开,至于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远,就要看李侍尧的能耐和决心了。
    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李侍尧做此决定得先知会自己的父亲,李元亮得知儿子想娶海望的女儿,头一个反应便是他在异想天开,
    “咱们祖上虽有伯爵的封号,终究还是汉军旗,你若要娶普通的满洲姑娘,兴许还有希望,但海大人可是军机处的,皇上身边的重臣,他的女儿即使不入后宫,也有诸多贵族抢着想娶,你还是不要去掺和,以免被人笑话”
    满怀信心的李侍尧尚未行动就被父亲浇了一盆冷水,心下不悦地望向窗外那片葱郁的竹林,
    “旁人瞧不起咱们也就罢了,怎的连爹您也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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