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离家时的意气风发,曾经在边城面对妖怪的无能为力,曾经的曾经,都仿佛过眼云烟,只剩下眼前的爹娘。

    “爹、娘”秦穗眼圈通红,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所有人都跟他们家一样,又高兴又难过,忙不迭的看看多年未见的家人,心里有许多话要说,但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了,我给你们准备了团圆饭,不是什么好菜,不过管饱。”燕洵放下笛子,笑眯眯道,“还不快去吃饭,难道都不饿吗”

    “有红烧肉吗”秦穗擦了擦眼泪,大声问。

    “没有你攒的那些红烧肉罐头还不够,还想要”燕洵笑道,“不过有新鲜猪肉做的菜,比红烧肉罐头好吃多了。”

    “多谢燕大人。”秦穗赶忙道。

    其他人都反应过来,赶忙冲着燕洵拱手。

    燕洵摆了摆手,和镜枫夜进了小屋,跟收拾好乐器的幼崽们汇合,他们忙活大半天,也饿着肚子,准备出吃饭呢。

    火车站饭堂里的人终于忙完了,用了燕洵带来的菜谱,做了许多菜。

    冰镇的猪肉,虽然不如刚杀的猪肉那么新鲜,但比起红烧肉罐头来,又是另外一种滋味。还有燕洵用火车运来的一些新鲜蔬菜,除了一些冰镇的,大多数都做成了菜,一盘盘菜摆在桌子上,堪称丰盛。

    幼崽们哗啦啦跑到前面,把桌子底下的板凳拿出来,燕洵和镜枫夜的板凳并排摆好,在最前面。

    “开饭。”燕洵笑眯眯道。

    “开饭”蛇身幼崽用尾巴尖卷着独属于自己的勺子,飞快的舀骨头汤,他这些日子都很喜欢喝骨头汤,因为霍老说多喝骨头汤有助于骨骼生长,能长大高个。

    蛇身幼崽平时要用身体游动走路,上半身就算竖起来也就那么点儿高,只有平躺的时候他才能跟其他幼崽一样高。

    战兔幼崽过年后长了不少个头,现在就算平躺着也比蛇身幼崽高一点点了,以前他还是个头最矮的那个幼崽呢。

    “大人,我听他们都没吃饭,在哭呢。”蛇身幼崽喝了一碗骨头汤,这才开始吃菜。

    不远处的大饭堂中,尽管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饭菜,但所有人都紧紧地看着久别重逢的家人。

    “穗哥,这些年苦了你了。”莫大娘一眼看到秦穗脖子上遮都遮不住的伤疤,他盔甲下面不知道还有没有伤疤,这般想着,莫大娘就忍不住眼圈发红,“当初要是不让你去参军就好了,咱们家砸锅卖铁也能交得起银钱。”

    秦穗赶忙道“娘,我现在挺好的。”

    当时家里的情况他知道,他有根基能修道成为道兵,一旦参军,不但不用交罚银,往后还能养活家里。秦穗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也从未怨恨过爹娘。

    “如今总算是见了一面。”秦老汉感慨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旁边秦周才看不下去了,道“爹娘,你们别伤心了。燕大人不是说了,等往后只要边城还在,就每年都给咱们一次来边城的机会,包吃住。要是平日里想来,交点钱就能坐火车。”

    以前确实苦,但往后不一样了。

    他们这些坐火车来的人都知道,往后机会多得是,而且坐火车不用花银钱,虽然一年只有一次机会,但比起以前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恩”秦穗看向秦周才。

    他一直都没怎么注意秦周才,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小汉子,怎么现在也喊爹娘

    “这是才哥。”莫大娘赶忙道,“你弟弟。”

    秦周才长得跟秦老汉和莫大娘都不怎么像,但是跟秦穗像的地方很多,一看就是亲兄弟。秦穗这也才反应过来,赶忙让一直站在旁边的弟弟坐下。

    一家人说了会儿话,这才被桌子上的饭菜香味吸引,又是一边吃一边感慨。

    “穗哥,你可得记着燕大人,他是咱们家天大的好人。”莫大娘道。

    秦穗赶忙点头,“我记着呢。”

    燕大人不单单是帮了他们家,还在边城做了那么多事,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只要不是傻子疯子别有用心之人,不会有任何人忘记感恩。

    隔壁的动静都被幼崽们听到了。

    战兔幼崽忍不住道“大人说的很对,人其实很简单,对他们好他们都能记着。”

    “家的感觉。”蛇身幼崽小声道,“你们听听,他们是一家人的,说话的口音都是一样的,而且懂的道理也都一样。尽管那么多年都没见面,但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血浓于水,说的便是那样吧。”战兔幼崽说着,偷偷看燕洵。

    幼崽们内心里觉得保育堂就是家,他们学一样的学问,说一样的大秦官话,穿一样的衣裳,有一样的小秘密,跟别人的家是一模一样的。

    以前幼崽们总能在保育堂找到跟别人的家相同的地方,而现在听着隔壁的动静,幼崽们又找到了许多证据,证明他们保育堂,就是一个家。

    “他们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在一起,但还是一家人。”燕洵笑眯眯道,“家不是一种形式,而是羁绊,流淌在血脉中的羁绊。就像你们,即便是不在保育堂建设,不在京城,心里也还是装着其他幼崽,这就是羁绊。”

    “那撼山岂不是有两个家”蛇身幼崽甩着尾巴尖比划,“他可喜欢卫将军了,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把玉笛拿出来宝贝的擦擦,还经常跟我们念叨卫将军。”

    燕洵笑着点头。

    家是可以有好几个的,只要羁绊在,家就在。

    隔壁的人又哭又笑,到最后还是把桌子上的菜全都吃了。

    杨叔宁派来的亲兵也跟着吃了饭,他很羡慕的看着这些人,倒是不怎么难过,因为他将来也有机会见到家人。

    “这就得分开吗”秦周才虽然才跟秦穗见面,才说了几句话,但兄弟俩总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在里面。

    而且秦周才没有根基,不能修炼,他很羡慕成为道兵的秦穗。

    秦穗则是很满意这个弟弟,他不在爹娘身边,有弟弟照料爹娘他也能放心的多。

    “不会,燕大人说火车至少会停留一个月。”亲兵道,“不过你们每天见面的时辰有限,道兵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还是得回大营。”

    “那就好。”秦周才放心了。

    秦穗也放心的离开。

    道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齐刷刷进入边城大营,每个人都满面红光,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消息不再是秘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有一群人很幸运的等到了家人来见他们,那些家人就住在火车站。

    而依旧等待的边城道兵也不再是没有希望,他们将来也有机会等到家人。

    当年的参军不再是永别。

    年纪小的道兵眼圈发红,年纪大的道兵也悄悄擦起了眼睛,他们在战场上见惯生死,本以为早已心冷如铁,周身煞气弥漫,跟正常人早就不一样了,但是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念家人。

    秦穗满面红光,一大早跑到校场上操练,以前遇到怎么也突破不了的瓶颈,眨眼间迎刃而解。

    “秦将军,你家人啥样”黑熊也是副将,跟秦穗平起平坐,别人不敢问,他却可以。

    秦穗擦了把脸上的汗,道“就那样呗,一个老头一个老太,还有个弟弟。”

    “具体说说呗,兄弟们都好奇呢。”黑熊忽然凑近了,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麻烦兄弟多说几句,没看到下面的道兵都想家了吗。”

    他们想念自己的家人,又觉得秦穗的家人也应当跟自己家人一样,便想多听听。

    秦穗便清了清嗓子道“当年我参军的时候,只有爹和娘。今天我去了一看,没发现爹娘身边多了个小汉子,我跟爹娘说了许久的话,发现那个小汉子竟然还在,我以为他故意赖着不走,这才问了句,你们猜怎么着”

    “咋”黑熊配合地问。

    “那小汉子竟然是我弟弟,我参军以后我爹娘才生的。那小子我从来没见过面,但是我仔细一看就知道他是我弟弟。”秦穗道。

    “你一直没正眼看人家”黑熊又问。

    秦穗点头,“见着爹娘我高兴,怎么有空去看别人啊。知道他是我弟弟后,我这才多看了几眼。你们呐,等以后见着家人,可得前后左右都看看,不然很容易落下谁。”

    有些道兵忍不住笑,那种激动的心情平复许多,都想着等以后轮到自个儿,可一定得多看几眼,省得把弟弟妹妹啥的给落下了。

    这话不知道怎么,迅速传遍边城大营,就连边城军户们也都知道了。

    欢哥来找幼崽们玩,也说起这个事儿。

    “大家都说秦周才惨,没见面的哥哥不认识他。还有人说秦穗惨,竟然不认识没见过面的弟弟,你说都没见面了,还怎么认识弟弟啊。”欢哥笑道。

    “我昨天有看到秦周才和秦穗一起吃饭。”战兔幼崽道,“秦穗好像指点秦周才武艺来着,秦周才试着练了一天,累趴下了。”

    当时燕洵也在。

    自从这些人上了火车,燕洵和幼崽们就没露面,现在他们都见到了自家道兵,燕洵也就带着幼崽们露面了。

    很心机,但是保护了幼崽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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