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书早有准备, 阮、赵两家的公子亦是如此。

    “阿爹,阮家的是阮二阮侍郎的庶弟, 贾不甄的舅舅;赵家的是赵元汀出了五服的弟弟, 两家曾经有过往来, 赵元汀还有个女儿嫁入赵家;谢谦书如今克妻名声慎重,无人敢找他说亲。”宝宝凑到燕洵耳边道,“看他们毫不犹豫的书写, 怕是早就准备好了。”

    “准备好又怎样。”燕洵淡定道, “镜大人不需要准备。”

    “那倒是。”宝宝从燕洵肩上跳下来, 哒哒哒跑去找镜枫夜说悄悄话。

    那边三首词写好, 很快有人大声念出来, 听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点头,意境的确是好,当可扬名。

    “燕大人, 请吧。”谢谦书见着镜枫夜不言语,板着一张脸,便觉得他定然写不出合适的来, 自己这边已经胜了,就应该压一压燕洵的气焰。

    “请。”燕洵不在意的看了眼镜枫夜。

    笔墨纸砚早已准备好,镜枫夜一直坐着没动,等燕洵说完, 他这才拿起毛笔润了润墨, 立即下笔。

    真要正儿八经的讨论学问, 镜枫夜可能真的说不过他们, 但若只是这些极其普通的吟诗作对,镜枫夜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流水一样写出,且永远都不会重样。

    他心目中最好的那个人无论何时都是最好的,脑海中仿佛有一帧一帧的画面,只要稍稍回想就能想出许多。

    最初见到他是在鸿胪寺,那个破破烂烂的宅子里。

    镜枫夜还记得自己的模样,身上就围了一块兽皮,浑身上下都脏兮兮,蹲下的时候便没了遮挡,一览无余。

    那时候燕洵便拿了一条自己的裤子给他穿,也是他的第一件像模像样的衣裳。

    如今那件衣裳还在衣柜中,镜枫夜时不时就会拿出来晾晒,再仔细地收回去。

    还有燕洵亲手雕刻的肥皂模具,里面是一片完整的龙鳞,做出来的肥皂鼓起来,恰巧是一片龙鳞。

    同样被镜枫夜收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放在属于自己的木柜中。

    脑海中除了燕洵,那些日出日落、阴雨晴空、花开花谢,都只是陪衬而已,他随便写写便能让这些陪衬沾染上独属于燕洵的,独一无二的光芒。

    镜枫夜喜欢极了这个人,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所谓吟诗作对,也不过是把自己的感情投入其中,再用最适合的辞藻表达出来罢了。

    有些人为赋新词强说愁,有些人浮于表面,有些人只会模仿,还有些人用的是别人写出来的东西。

    但是这些东西对于镜枫夜来说,其实还不太够描绘出燕洵的好,他甚至能现场写一篇赋去描绘燕洵的好。

    在他心里,燕洵就是唯一完美的存在。

    一首写完。

    镜枫夜拿开纸张,继续写第二首。

    第三首写完。

    耳边忽然想起燕洵温润的声音,“行了,再写多了不是欺负人么。”他猛然惊醒,赶忙放下毛笔,恭敬的站起来。

    “去念念。”燕洵坐着没动,打发幼崽们去。

    波波幼崽一马当先,拿了一首,宝宝直接蹦起来,也得了一首,后面蛇身幼崽速度快一点,也得了一首。

    其他幼崽都慢了点,只能眼巴巴的站在旁边,听着幼崽们念出来。

    稚童嫩语,朗朗上口。

    意境美极,最难能可贵的是,三首词,风格便是三种,偏偏没人能分出其中高低。

    再回头看看谢谦书等人写的,便觉得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即便是谢谦书也能看出来,自己这边是落了下风。

    “你撒谎,他根本就是早有准备。”谢谦书脱口而出。

    是了,肯定是他们行事的时候消息走漏了,让燕洵有了准备,要不然镜枫夜是肯定写不出那样精彩的词的,也只有这样,谢谦书才能挽回一点面子。

    “他以前真的没写过,甚至没怎么念过书。”燕洵淡定道,“你要是不信,可以继续跟他比,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先写个两三首,不拘诗词歌赋,他都能学会。”

    “这不可能”谢谦书猛的摇头,他们却不能再跟燕洵比了,诗词歌赋说起来简单,真要现场写出来,非才子名士不可。

    “你看你,比又不跟我们比,又不肯认输,实在是蛮不讲理的难缠。”燕洵轻轻摇了摇头,索性不跟谢谦书说话了。

    镜枫夜重新站到燕洵身后,又是那副安静的样子,但此时却已经不再有人敢忽视他。

    各家都摆出小食,燕洵这边也拿出食盒,一一摆出来。

    食盒下层放了热水,上面的吃食还都是热的,端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燕洵坐在当中,幼崽们分散两边。

    这会子出门那么久,即便是在家中放了热水,也早就凉的差不多了,倒是有些人家带来精致的小炉子,现场做了简单的吃食,还有王真儿等人家,干脆搬来火锅,带来的菜都是生的,倒是一边煮火锅一边吃,味道极棒。

    如此其乐融融,配着周围的曲水流觞、金菊报秋,倒也极为相得益彰。

    可偏偏有人不甘心。

    看着大步走来的美髯汉子,燕洵没说话,宝宝立即凑过来小声道,“是贾不甄的亲爹,贾家二老爷,这些日子正想着进宫求贾妃,谋个交好的差事。不过贾二老爷不堪用,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年纪都一事无成。”

    贾二老爷和取了阮家嫡女,生下贾不甄这么个宝贝疙瘩,可惜贾不甄是个不顶用的,贾不伽又不堪大用,故而还得贾二老爷自个儿谋差事才行了。

    燕洵扭头看了宝宝一眼,低声问,“你师傅来了”

    北齐到底身份不一样,这种场合不会露面,不过宝宝既然来了,燕洵觉得北齐肯定也得来。

    宝宝果然点头,“方才就来了,我还给师傅送了点心和花酒呢。”

    北齐虽然没露面,但是穿着的衣裳跟大家穿的都一样,宝宝看着满心欢喜,早就跟北齐见过面了。

    “就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燕洵抬起手指戳了下宝宝的脸颊,“行了我已知道 ,快去找你师傅去吧。”

    如今几乎所有人都见过宝宝,除了一些年纪小的汉子、哥儿觉得宝宝好奇,其他人几乎都把注意力放在燕洵身上,对于宝宝的好奇也没了,他个头又小,就算离开一会儿也不会有人发现。

    宝宝就等着燕洵这句话呢,赶忙蹦起来 ,拿着早就打包好的木盒,哒哒哒跑了。

    贾家也得了幼崽们送的花酒,这回贾家是仗着贾妃的面子才得了参加赏花宴的机会,只是贾家早已开始没落,如今贾不伽还在学堂念书,贾不甄去了乡下庄子,来参加赏花宴的竟然只有贾二老爷、贾大老爷,以及大房嫡子,贾不追。

    贾不追贪婪好色,只知道在内围跟家中丫鬟仆妇厮混,眼界更是没有,字都不认识几个,来赏花宴,就只知道吃吃吃,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头笑话。

    贾大老爷年纪太大,不适合随意走动,竟是只有贾二老爷端着一杯浊酒,巴巴走到燕洵面前。

    燕洵年岁不大,面若桃花,似笑非笑地看着走近的贾二老爷,坐着没动;贾二老爷鬓角斑白,端着酒杯颤颤巍巍,站着没动。

    不少人心思通透,此时便都偷偷看向这边。

    “燕大人。”贾二老爷冲着燕洵敬酒,又喃喃道,“燕大人可还记得伦理纲常百姓话,四书五经圣人言学堂要教圣贤书,商铺要卖百姓物。燕大人所教所卖,有违伦理纲常圣人言。”

    镜枫夜猛的上前一步,虎视眈眈的看着贾二老爷。

    他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想要择人而噬。

    这些人好不要脸,竟然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且还躲在后面,让贾二老爷上前面对燕洵。

    镜枫夜一双眼睛涌现熊熊怒火,他慢吞吞地看了一圈,所有跟他对上眼的人全部面露惊慌,低着头再不敢看他。

    “稍安勿躁。”燕洵轻声道。

    镜枫夜立刻后退,重新回到方才的位置上站着不动,仿若磐石。

    燕洵抬头看向贾二老爷,他目光闪烁,说完一边便不敢再说,但又有一股子勇气支持着,不知道是他背后的人家支持,还是贾二老爷自己说的那些话中的道理给了他深信不疑的支持。

    大秦国祚超过千年,自古以来读书识字就都是士族特权,普通百姓称之为愚民,读书无用,不如种地土里刨食养家糊口。

    世家子出仕,进入朝堂,治理大秦,甚至呼风唤雨。

    如今燕洵办的学堂招收的学生不分贫富贵贱,甚至不念书也能进入学堂,会教授厨艺,学会学堂里给的方子,出来做厨子,亦能养家糊口。

    再加上归元虫芽妖。

    怕是有些人背后呼风唤雨惯了,哪怕是知道边城归元虫芽妖攻城的真相,也依旧愚弄百姓,甚至愚弄皇帝。

    也就是因为燕洵在学堂揭开真相,又有一些人家投桃报李,帮燕洵宣扬真相,以至于有些人忽然怕了,便有了这赏花宴,有了出城时百姓围堵,有了吟诗作对,有了贾二老爷的话。

    “贾二老爷,我且问你。”燕洵声音不高不低,依旧稳稳当当的坐着。

    他是鸿胪寺卿,盐署署长,官职在身,确实可以不站起来,只是这里不过是赏花宴而已,贾二老爷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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