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死心。他正色道“既然活下来了,就说明你命不该绝。”
    黎秩扬唇一笑,那一分笑意很淡,几近于无,也有些敷衍,“是,所以我也觉得我该活得长长久久。”
    萧涵望着他的桃花眼里也含上几分笑意,“好,我明白了。”
    黎秩提醒道“我要回去休息了。”
    生了病,是该好好休息。萧涵不再阻拦,知道黎秩并无不死志就安心了,等燕七将金还丹取来,他先给黎秩试试,能不能给他一个惊喜。
    还有那株无相莲,萧涵不安的想,他也该做些打算了。
    在萧涵不舍的目送下,黎秩走出了客房,身上那几分轻松顿时消散。他面无表情地出了内院,借着疏冷的月光,朝昏暗的后山走去。
    后山至对面的高峰之间有一道铁索桥,长约数十丈,常年无人行走,桥上木板已腐朽大半,而桥对面不远的平地上,正坐落这一座破庙。
    破庙被枝干遍布着鲜红绸带的枯树遮掩,隐约透出几点火光。黎秩运起轻功掠过铁索桥,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下来后便见到这点火光。
    这是伏月教的祭天之处,教中禁地,除了教主有资格入内,一年里头也不见得又几人会靠近此处。
    此刻黎秩见到那点破庙中火光,心里已有数,待他走到门前,果真听到里头传出熟悉的声音。
    阿九的声音并不大,不过其中的幽怨就是想藏都藏不住“有了儿子不要弟弟,你不是我哥了”
    黎秩在庙前停下脚步,往上望了一眼,数十丈高的枯树不长花叶,枝干倒是疯长,几乎将整个小庙覆盖住。他足尖轻点,跃上一处枝干坐下。
    阿九与另一人的对话被山风吹到耳边“你先忍几天,到时再回来,他不会说你什么的。”
    这是王庸的声音。
    黎秩斜靠在身后纵横交错的树干上,坐得很是惬意。
    阿九不服的声音说“我本来也没做错什么,是你非要我说什么”
    “你也不该那么快把无相莲说出去,我要圆回来也很难的。”
    “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阿九显然有些委屈,声音弱了下来,“我不想住在这里,这破庙连张床都没有,万一下雨了恐怕还有漏雨”
    “不会的,这里每年都有人修葺,看着破了些,其实很牢固”
    “我不能下山吗会饿死的”
    “我会三餐不落给你送饭,比武那日你还得去看看。”
    破庙里王庸好说歹说阿九才勉强答应下来,下一刻就说起自己要吃的菜来,两人都没再提正事。
    不知该说他们警惕性好还是巧合,黎秩听着,发出一道低哑的笑声。
    王庸并未停留太久,走时将带来的那件大氅留下,很快便离开。
    黎秩看着他稳稳当当地走过铁索桥,想来是半点力道也没有施,竟都没在那将断不断的木板上留下一丝痕迹,可见他的病弱并未耽误他的功夫。
    寂静无声的山月之下,枯树上苍青的衣摆正随风摇摆。
    如萧涵所言,第二天天刚亮,燕八燕九就回到山上了。
    黎秩得到消息时,几位长老正跪在他面前请辞。因钟长老之过,几位长老心有戚戚,也不愿再留下。
    黎秩平静的眸光略过三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待见到眼眶泛红,面色苍白的胡长老时,他才恍然惊觉,是了,胡长老今日格外的安静。
    胡长老换了件浅色的衣裙,未施粉黛,让原本比实际年龄小了一半的脸看去苍老了许多,仍是风韵犹存的,不愧为几十年前的魔教美人。
    黎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怎么,胡长老也要走吗”
    胡长老抬起头,遍布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到黎秩因病态而苍白的俊秀容颜,眼底略过几分寒意,可同时,钟长老替罪前的话又在心头萦绕。
    他说,等我死后,你去当初埋了洛教主的地方,在他坟边有个小土包,下面是我原先准备的一些银两,你拿了就走,足够你往后生活了。
    他还说,别再犯傻,离开伏月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胡长老缓缓低下头,钟长老以死相逼,她是不甘心,可
    胡长老张了张口,最终笑叹道“属下老了,有个外甥女在江南过得不错,要接我过去享受天伦之乐,属下往后便不能再陪伴教主了。”
    说实话,黎秩对几位长老是不太信任。毕竟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他用着也不习惯。所以几位长老在他上任后,的确没有再受到重用,但他们的年纪也大了,也不该再操劳了。
    黎秩出钱出地方给他们养老,没想到钟长老还是叛变了。如此一来,余下的人他也断然不会再用。
    “那便走吧。”黎秩答应得很痛快,“不过近来六大门派的人就在山下,几位长老若要走,还是先等比武之后,等他们散去了,到时也安全。”
    几位长老都没有异议。
    等他们走后,黎秩也起身出门,顺手取走了剑架上的九斤。
    距离黎秩与六大门派约定的比武,已过去了三天。
    才短短三天,山上就发生了不少事,让山上的人都有些不安,这几日也不适宜再做些别的什么。
    故而黎秩出门后,就去找了萧涵,正到门口时碰上要回房补觉的燕八燕九,几人打了个招呼,房间里的萧涵听到声音就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枝枝,你来找我吗”
    萧涵话音刚落,迎面便砸来了一把剑,所幸他反应不慢,轻轻松松接住,顺道抽出剑刃看了一眼,随即惊愕地问“这不是你的剑吗”
    黎秩嗯了一声,踏进院子里来,“还有几天就要比武,我知道你有几斤几两,可你到底鲜少与江湖中人交手,到时上了场难免手足无措,不说影响到我,你自己也可能会受伤。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会你六大门派的所有功夫。”
    萧涵呆呆地啊了一声。
    不说他,在门口站着还没有走的燕八燕九都吓了一跳。
    “六大门派的功夫”燕八惊道“哥,你说的四天教会我们世子六大门派的功夫,不是在开玩笑吧”
    黎秩听着也认真打量起萧涵。
    “现在才学恐怕是晚了,不过无事,只要他学会如何应对即可。”
    燕八还是不可思议,“难道重点不应该是哥你身为一个魔教教主,是怎么学到六大门派的功夫的吗”他半点也不怀疑黎秩会六大门派的功夫。
    黎秩没解释,只催道“快拔剑。”
    萧涵被这意外之喜砸得有些晕,“这是要给我开小灶训练我”
    黎秩道“快点”
    萧涵只好拔剑,却还是有些犹豫,“这剑还是你拿着吧”
    话都还未说完,黎秩已掠至跟前,并着二指袭来,临到跟前时,萧涵才察觉到他指尖上带来的凌厉内劲,顿时不敢小觑,匆忙提剑抵挡。
    黎秩的招式并不像他往日的干净狠辣,且很耗内力,每一招皆刚正凛然,十分强劲。萧涵果真有些措手不及,一不留神被击到身上麻穴。
    萧涵浑身一软,就要倒下,燕八燕九二人忙上前搀扶。
    黎秩摇摇头,这才解释道“这是少林的金刚指,再来。”
    萧涵也认真起来,不敢再轻敌,推开两名护卫提剑迎上。
    等他过来的间隙,黎秩还折了一支树枝,握在手中便成了剑。
    同样不是他往日的剑招,萧涵也没像先前那样无措,竟都破解了。
    黎秩眼里有几分满意,“方才是青城剑法,现在九华剑法。”
    “看好了”
    这次竟不带停顿,转身换了剑招又来,从九华山的剑法再到昆仑刀法,武当剑法,黎秩竟真的全都会,轮番上阵,萧涵竟被打得手忙脚乱。
    再一次被树枝击退后,萧涵颇有些狼狈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听到那句带着几分严肃的再来,他心尖就是一颤,慢慢摸到掉在边上的长剑九斤。
    黎秩就站在他面前,披着暖融融的日光,看去无比威严高大。
    萧涵心下不住流泪,他这是想讨媳妇,不是来找老师的啊
    不知该不该庆幸,几日来黎秩的全部心神投注到萧涵身上,教他应对之法,再是不济,也该有所长进,连日下来,萧涵觉得自己已经升华了。
    他已经不是之前的萧涵了,他是武功更上一层楼的萧涵。
    奈何黎秩这位老师还是不大满意,他认为萧涵太浪费自己的天赋了,原本可是看一遍就学会的奇才啊。
    但私下里,黎秩还是觉得挺爽的,他当萧涵的老师,萧涵也就没心情再跟他打闹。他觉得这么相处挺好的,尤其是见到萧涵每次吃瘪时。
    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在黎秩心里油然而生萧涵总说十一年前教过他南华剑法的他是他的老师,现在他真的当了一回,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这几日萧涵都在痛苦中度过,但痛并快乐着,在他清楚自己与黎秩之间的武力差距,连日挨打的同时,每一夜,黎秩都会亲手给他擦药酒。
    人是凶了点,可日日跟他在一起,萧涵心里也美滋滋的。
    四日过后,萧涵勉强达到黎秩的要求,不说能同时抵挡六大门派联手的攻击,至少他的身法比先前快了,也更为灵敏,躲避应是不难。
    而他们与六大门派约定在半步坡的比武,也该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世子补习:3」
    这个月怕是不能完结了,还有几天,那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吧orz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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