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秩见到萧涵出现才真正放下心, 而后下意识看向燕八,他突然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燕八的调调熟悉, 萧涵往日不也是这么不着调的吗
    燕八看出萧涵已有些不悦,当即跳起来让开, 不过就算萧涵还在,也还不忘提醒黎秩,“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内人的”
    萧涵脚步顿住, 一掌糊了过去。
    “胡说什么, 知道什么是内人吗”
    燕八躲得快, 没被打到, 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跑了出去。
    萧涵瞪了门口一眼,回身时正好对上黎秩那双清澈如水洗过的眼眸, 马上又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手底下人不懂事,吵到你了吧。”
    黎秩摇摇头,仰头看着他, 反而问他, “伤好了”
    萧涵道“好了, 你呢”他本想问黎秩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古怪的病症与风寒为何都能不药而愈, 而且他也没有找到黎秩上回服用的药。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了回去。
    日后黎秩与他关系更亲近了,应当也会与他说的吧
    萧涵尽量忽略自己那点心虚, 装作自己没有为了找药扒光黎秩的衣服,他是无意冒犯,却也怕黎秩因此揍他,于是他的表面装得四平八稳。
    黎秩却没多想,望着萧涵,苍白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没事。没想到,你的剑法还不错。”
    那已是三天前的事了,没想到还能得到一句迟来的夸赞。
    萧涵心里美滋滋,却故作不在意说“没什么,那是我小师父教的好。我的剑法都是他一个人教的。”
    黎秩闻言眼底的零星笑意顿了顿,随后也点了下头。对萧涵功夫的赞赏,也算是对他师父的赞赏。
    黎秩又问“听说我足足睡了三日,这段时间伏月教可有出事”
    “没事,近来江湖上都还算平静,九华山的事情结束后,比武大会也顺利开场了。”俯视的角度让萧涵很占便宜。而因黎秩刚才起来,身上衣衫有些松垮,萧涵一眼便能将他那纤长秀美的脖颈与往下白皙的胸膛尽收眼底,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慢吞吞在床边坐下,才接着道“听说裴炔去了西南,不知能不能追上薛菱,不过他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的,想来也能给镇南王府添点乱子,让他们少出来搅风搅雨。”
    黎秩随意地点了下头,显然对那些事情并不太在意。
    于是萧涵便略过那些,直接道“元惠的死,已然是打草惊蛇,那边不会太快有动静,不过我猜想,他们下次应当还会继续针对伏月教。”
    黎秩问“刺客真的在我身边吗”
    萧涵摇头,“我不知道。你应该知道了,我是通过圆通查到你的圆通是镇南王的心腹,是个番僧,他有个师兄,与他都很得镇南王信任。”
    黎秩沉吟须臾,颔首道“我听江月楼说过这个人。”
    “元惠就是圆通的徒弟,镇南王入宫侍疾后,他应是得了命令,当夜便逃出京师。起初他跟伏月教也有过接触,不过伏月教似乎并未待见他。”
    黎秩道“我这半年在外养病,并不知情。但若他来过,用的还是镇南王府的身份,我不该不知道。”
    萧涵道“那只能说明,伏月教中有人刻意隐瞒了你。”
    黎秩看着萧涵没有说话。
    萧涵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好像是在挑拨黎秩跟属下的关系,仍是实话实话,“我的人亲眼所见,他与伏月教的人有过接触,还不止一次。”
    黎秩垂下眼眸,示意自己知道了。
    萧涵看他的反应不像是在生气,颇为小心地接着道“后来他似乎放弃了与伏月教接洽,在那不久,他找到七星堂,江湖上便出了很多事。”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策划。”黎秩眼底略过几分寒意。
    “的确,我一开始就知道是他。”萧涵认真道“隐瞒你是我不对,当时我不知你到底与他是什么关系,哪怕他一直在针对你和伏月教,而江月楼愿意为你作保,所以我选择接近你,试探你,因为不确定你是不是圆通给我抛出的陷阱,也有将计就计的意思。”
    他萧涵愿意和盘托出,黎秩倒也愿意理解,“我知道。”
    看他的神色不似在生气,萧涵放松了不少,而后面露犹疑,“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黎秩猜到他要说什么,直言道“在不确定那个圆通到底要做什么,你和我,到底谁是他的最终目的之前,我会尽量配合你,倘若伏月教真的有人与圆通勾结,那个刺客真的是我伏月教的人,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已是黎秩最大的诚意了。
    萧涵望了他片刻,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按了下,“好好养伤,在对方下次出手的时候,把身体养好。”
    黎秩习惯性拍开他的手,“同时,世子也要确保伏月教的安全。”
    萧涵苦笑着收回手,“当然。”
    黎秩的外伤并不严重,怪的是他那突然被风寒牵引发作的怪病,不过在他醒过来之后,他的身体恢复的速度得极快,当天就能下床打人。
    坦陈之后,萧涵又带人出去了,不知他在忙什么,黎秩也没有问,他知道事关朝廷机密,这不是他该问的东西。倒是萧涵不放心他和燕八待在一起,留下了他的侍卫燕九,便是黎秩醒来时跟在萧涵身后的那个青年。
    燕七燕八燕九这三人,名字类似,果然也都是萧涵手底下的人。
    只是燕八和燕九居然是亲兄弟,而且没想到燕八还是哥哥,要不是萧涵说燕八与他同岁,已二十有三,黎秩以为这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原来燕八不仅脑回路跳跃过度异于常人,竟还擅长装嫩。
    三日过去,萧涵再次出门。
    黎秩留在宅院等消息。
    这是萧涵在此地租住的宅院,因黎秩突发重病,不知何时能醒过来,恐怕要长期居住,萧涵才租下这处二进的宅子。而黎秩迟迟未醒,也许下一刻就会断气,萧涵紧张得整整三日没睡好。这还是他头一回如此担心一个人,对萧涵而言,这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几日下来,黎秩身上伤口的血痂都已慢慢掉落,外伤好的七七八八,内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突然闲下来,他竟然有些不习惯,日常等待着萧涵分布任务。萧涵也问过黎秩要不要传信伏月教,黎秩却否决了,他隐隐猜测到教中有内奸,早就让左右护法不要泄露他的行踪。
    只不过他原先怀疑的是身边有萧涵的人,现在经过萧涵提醒,他确实应该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把镇南王府的人来过的消息隐瞒下去。
    燕八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他正坐在黎秩房间门前的台阶上,一边陪黎秩晒太阳,一边抱着药杵捣药。
    萧涵身边的人都有有本事的人,燕八则擅医,这也是萧涵几次三番送信催他赶来的原因。前阵子他与燕九都在京师平阳王和王妃身边,这次刚巧在回王府的途中收到了萧涵的信。
    几日的相处下来,燕八喊黎秩这声哥就喊得越来越流利。
    黎秩能习惯萧涵的不着调和骚扰,也渐渐开始无视燕八。
    这人的意图也十分明显,就是想要他的易容术,每日为此,他在黎秩身边能叭叭叭十二个时辰,端茶递水好不殷勤。相比之下,黎秩更习惯跟憨厚老实又安静的燕九待在一起。
    燕八叨叨半天,没人回应,于是又说起萧涵催他的事,于是还十分不屑,“我早就说过了,外头那些大夫都是庸医,他们说你没治了,世子还真信了,我过来时他急得都快哭了。”
    黎秩闭着眼睛,闲闲地靠在躺椅上晃啊晃,置若罔闻。
    “我看你并无大碍,不过世子为你如此紧张,想必你是世子十分在意的人,他居然还为了你骂我。”燕八嘀咕道“说不准我做你的内人。”
    “那没关系,我们可以偷偷玩,不带世子。”燕八抬头看向黎秩,小声问“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他谄媚得就像正房夫人身边想当小妾的侍女,偷偷勾引老爷。
    黎秩睁开眼睛,瞥了眼蹲在对面长廊后的黑衣身影。
    那是燕九。燕八也看了眼他弟弟,然后撇嘴道“没事,我跟我弟说过了,以后让他叫我二哥,你就是大哥,直到你把易容术传授给我。”
    然后就可以翻脸了黎秩腹诽。
    黎秩晒得脸都红了,终于出声,“快午时了,换燕九过来吧。”
    燕八和燕九是被萧涵派来照顾黎秩的,不过因为萧涵没请厨娘,每日饭食还是燕八做的,竟还能入口。只是菜色搭配颇有些古怪,比如黑木耳南瓜粥,还有红烧汤圆等等奇怪的菜色,据说这些菜还是他专门跟人学的。
    燕八问“饿了”
    黎秩漠然点头。
    燕八放下药杵,思索了下,“那我今天要做点什么吃的”
    黎秩提醒道“家常菜就好。”
    不用那些古怪的特色菜,就是不挑食如黎秩都难以下咽。
    燕八表示了解,“那就吃毛血旺吧。”
    黎秩都不知道毛血旺是家常菜。
    不过燕八并没有马上去厨房,他坐在石阶上望了望天色,冷不丁用那装嫩的少年嗓音问“哥,你怎么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想家了”
    黎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想家的,而且闷闷不乐分明是因为他在自己身边太过聒噪罢了。
    燕八俨然没有这种自觉,他道“其实你可以把我当成自家人的,那样你就多了两个弟弟了,多好啊,我也能学到易容术,帮你继承衣钵。”
    黎秩早有预料道“不需要。”
    燕八皱了皱脸,叹气道“那行吧,我去做饭了,让我弟过来陪你,不过他不能说话,又不懂得讨人喜欢,你到时候可能会很无聊的。”
    黎秩挑眉,“不能说话”
    燕八道“是啊,世子没告诉你吗,我弟小时候被我爹卖给人当试毒的药人,身上被下了很多种毒药。多亏世子帮忙,我才能找到他,把他救出来,可惜他身上的毒太深了,实在很难解开,也一直没办法开口说话。”燕八说着,捧起自己写满了不开心的娃娃脸,“不过给他下毒的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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