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也不早了, 人也变少了。
    栾鸢和晏承礼这一顿夜间串串一直吃到了寂寥无人的后半夜, 且从头到尾互相都绝口不提对词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真的忘了, 还是二人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不可思议的默契其实对词什么的都无非是些借口, 真正目的只是想单纯一起约个饭而已。
    反正栾鸢现在是这么觉得的。
    而晏承礼的话她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试问这天下究竟又有谁能真正弄得懂他的心思呢
    “哥, 老板让我来问问你们是不是还要加东西我们后厨师傅马上要下班啦”
    这叫小方的服务生看样子应该是真的跟晏承礼混得挺熟的,经过之前一次进屋之前没敲门结果闹出的误会之后,他这回还没敲。典型的知道错了, 下回还敢的行为作风。
    好在栾鸢和晏承礼之间也也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更不至于再像刚才那么点儿背地被抓包了。
    其实从这服务生进来之前好久晏承礼就早已经停下了筷子, 跟栾鸢边聊边看栾鸢独自一人在不停地吃吃吃喝喝喝, 这会儿小方进来的时候, 栾鸢正在往嘴里塞着才刚涮好的土豆片。
    一听到小方这么问,栾鸢便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扭头看看小方又看看晏承礼再看看小方惊觉他这问题好像只是在针对自己之后, 瞬间心头一阵谜之尴尬。
    晏承礼托着脸颊, 丝毫不以为意,满眼笑意地看着栾鸢“还想吃什么”
    “不吃了,”栾鸢赶紧摇头,恨不得要把头摇出脑震荡,而后把还没塞进嘴里的另一片土豆片放回自己的油碟里,“吃饱了不吃了。”
    “看你吃的正香呢。”晏承礼笑着说,“别急,慢慢吃。”
    “不吃了不吃了, 真不吃了。”栾鸢摆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十分诚实地在那土豆片上扫了一眼。
    那片土豆片
    怎么说呢
    栾鸢刚才守着锅底盯了半天把这煮土豆片的火候掌握得正好,口感软中带着点脆,完完整整的一大片一点也没有碎掉,在油碟里浸一下之后那四溢的微辣中还混着些香油的芬芳。
    岂是完美二字形容得了的。
    但是栾鸢不好意思动筷子了。
    “让师傅下班吧,我吃好了,”怕晏承礼还是觉得自己想接着吃,栾鸢就赶紧把对话的矛头转向了这位年轻的服务生,“谢谢你,麻烦了。”
    “好嘞美女,那我先去和师傅说了,一会儿王叔估计也要拎着酒上来,晏老板”
    “你们后厨师傅该等急了。”晏承礼托着脸,语气依旧淡定如初,像是听不懂这小服务生在说什么的样子。
    果然有计划的人心里面永远是可以这样波澜不惊有恃无恐,栾鸢这回算是见识到了。
    “那我先下去了”
    对这闹着玩一样的计划毫无察觉的天真服务生十分愉快地道。
    晏承礼乐的更欢了。
    “你真要我跟你演啊,”等听着那个小方的脚步声远了之后,栾鸢小声问了晏承礼一句,“万一笑场怎么办。”
    “那就ng重新来,又没导演在。”
    “你别闹。”栾鸢笑了一声。
    “演么,发脾气还不会,”晏承礼看着栾鸢,“以前没和男朋友发过脾气么”
    “我”突然被晏承礼这么一提,栾鸢猛地又想起了自己刚才在楼下看到周望晖的那一幕,本已经被自己就着飘香四溢的串串给吃下去的记忆瞬间又顺着食道不受控制地反了上来。
    这个形容实在是恶心了点,但事实也是这个感觉的确很恶心。自从分手之后栾鸢一直觉得周望晖挺恶心。
    那一瞬,栾鸢心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梗了一下似的难受,可还是要坚持着回答晏承礼的话“很少啊,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怎么吵架的。”
    晏承礼一愣。
    “况且你也不是我男朋友,怎么可能把对他的脾气发在你身上。”栾鸢这话说的矫情,但也的确是事实。
    “那就把我当成他,”晏承礼笑着说,而后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表演课不是讲过吗想象力。”
    “不不不”栾鸢闻声赶紧摇头,那反应强烈的感觉就像是听到了有什么人在侮辱和亵渎自己偶像一般,“你才不是他,你永远也当不成他,不可能的,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如果说之前没觉得的话,那么现在的晏承礼必然是看出了栾鸢的不对劲,讲真,她这反应的激烈程度的确是有点出乎晏承礼的意料之外。
    依稀记得栾鸢之前好像有说过她已经分手了很多年了,却没想到现在再提起来的时候居然还会如此抗拒与抵触,在她心里这件事仿佛就像是道永远迈不过不去的坎。
    晏承礼闭了嘴,有些内疚自己刚才说过的那句话,觉得自己冒失了。
    “不过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栾鸢看着一脸意外地看向自己的晏承礼,用手中的筷子把那片没有吃完的土豆给戳碎了“我想帮帮你。”
    “真的”
    “真的。”
    栾鸢点了点头。但其实心里面也拿不定什么主意,只是觉得不想让晏承礼喝太多酒伤了身子。目的单纯且唯一。
    话音将落,门外忽地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兴奋地交谈,栾鸢和晏承礼都听得真晰。
    “一会儿我开车送晏老板回去就行没事老板,放心我行”
    “哇,用嘴说着不觉得,但这么一看还真的有点多,晏老板行不行啊。”
    栾鸢和晏承礼二人对视了一下。
    那一刻,雅间内的空气凝固了半晌,像是在犹豫,像是在酝酿而后下一秒就见栾鸢一拍桌面猛地站起身来,厉色怫然道“姓晏的你过分”
    晏承礼被吓了一跳,这入戏太快有点猝不及防的。
    “你渣男”
    “栾”
    “你别叫我名字”栾鸢大声喊着打断了晏承礼的话,“你还有什么资格叫我名字你凭什么叫我”
    栾鸢猛地站起身来,而后推开门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开门一瞬间正碰上那个王老板和小方两个人拎着满手的酒准备进来,当时给俩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王叔眼睛本就不大,这会儿瞪圆了也不过一块硬币的寸量,但却写满了数不清的茫然与懵逼。
    然后正懵的时候栾鸢已经跑得恨不得影儿都已经快要找不见了。
    然后下一个找不见的就是晏承礼。
    “自作自受,你活该”下到一楼,厅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栾鸢便喊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知道大鹅怎么叫吗该啊”
    “你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只有她给得了,我当初不明白,现在我懂了,是啊,她给你的我是给不了我永远给不了”
    “你还能有什么脸来找我,你面对我的时候为什么半点愧疚都没有”
    “让我陪你我呸淬你妈的嘴”
    那一刻,就连栾鸢自己都有点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没有打过腹稿没有任何台词,但偏偏这些震声的话就像是开了闸的河水一样不停地往外冒啊,冲啊,闯啊拦也拦不住,像是被东西给附了身一样邪性。
    从与周望晖分手那天起,栾鸢都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过闹过,无声的啜泣是栾鸢唯一的发泄方式,那时候栾鸢心中觉得这已经足够了,也不至于太跌面子,但现在回过神来才发觉不是这样的。
    原来自己忽然憋了这么多的话还没有说,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甚至并没有烂在肚子里,在今天说出来的时候依旧那么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像是一秒都不曾从她的记忆当中消散过一般。
    栾鸢拼了命地跑出了饭店,真真假假在那一刻好像也并不那么重要了。
    只想着跑,跑到把这些一直憋在肚里子被自己忽略掉的话全都说干净为止任凭这夜再清再冷也无所谓。
    但是很明显,两个人的夜,自由终究不会是最中心的主题。
    跑着跑着,突然栾鸢便觉得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脖子,让自己的后背贴在这双手主人的身上,挣脱不掉也动弹不得。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淡的香气和温柔的暖意。
    “你是要跑哪儿去”
    “”
    对啊。
    被这样一问,栾鸢这才恍然见惊觉,自己是什么时候已经跑出来了,这外面这么黑这么静自己又是在发的什么羊癫疯
    “吃那么多,也不怕跑伤了身子”
    晏承礼依旧没撒手,温柔的责备在栾鸢的耳边如柳絮一般绕啊绕,绕得人心痒得很,绕得人巴不得真跑伤了身子。
    “我”
    栾鸢暗搓搓地咬了下嘴唇。
    晏承礼笑了笑“戏这么足,我差点没追上你。”
    “对不起对不起”
    栾鸢甚至自己这是业余了外行了,入戏入成这个样子,根本分不清个虚实真假甚至差点情绪失控,这连大一新生都犯不出的毛病偏偏在她身上是犯的浑然天成。
    不过很明显,晏承礼并不在意这些,只轻轻问了栾鸢一句“道什么歉”语气柔和得像是怕惊着熟睡的小猫。
    而后又笑了一声,默默把栾鸢往自己怀里一揽,“不许道歉。”
    栾鸢嘴角挤出了一抹笑意,却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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