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在三天后离开了小寒山寺,来时轻车简行,归时更加低调,与来时的区别,大概是楚嫣咧在嘴角的笑容,莲蕊提心吊胆,就怕她们公主太高兴,乐极生悲,高兴的乐昏头,再厥过去。

    楚嫣解决了心腹大患,心花怒放,看寒山寺里的僧人们,愈看愈顺眼,大手一挥,各色供奉源源不断的自山下运上山来,送的那叫一个齐全。

    山下之人只送到山脚,性方率一干人等在山脚接应。

    看着眼前堆成一座小山头的麻袋,性方等人沉默了。

    拂柳咽了咽口水,用胳膊肘碰了碰白岑,低声道“听人说风流公子哥们争风吃醋,为了抢个花魁什么的,一掷千金,汉哀帝为了个董什么玩意,江山都不要了,咱们爷莫不是传说中的蓝颜祸水,小白脸”

    话音还没落地,拂柳以标准的倒栽葱的,不由自主的向前扑,摔了个大马趴,拂柳整个人陷在松松软软的白叠子上面。

    然后,拂柳嘿嘿怪笑出声,喜滋滋的在包袱上滚来滚去。

    性方等人嘴角微抽,齐刷刷移开了目光。

    白岑摸了摸鼻子,淡定的抬头望天,眼前的那货是干嘛的,不认识,不熟

    他才不要被牵连,拂柳吃了熊心豹子胆,孜孜不倦的做个欠揍的熊孩子,他没吃,像他这样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从来不在背后说主子坏话心里想想可以说出来是不对滴,有失厚道

    楚嫣来,楚元昭不知道,楚嫣走,楚元昭更不知道,当然,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打听,因为嫡亲的大师兄通知他,做完林公的法事,带他离寺远游。

    林公乃上一任林家家主,善谋略,智无双,颇得先帝及孝烈皇后青眼,当今帝王就是为了面子情,也赏了恩旨并银两,装模作样的夸赞了一番林公的功勋,又在堂会上和百官们泪眼汪汪,缅怀了一番孝烈高皇后,先帝并早期各位名臣,特别是那位名扬天下的忠勇公。

    这就很有深意了,此举无异于给韩家并北关的小韩将军吃了一枚定心丸,帝王几乎就是明告天下,你们放心吧,为国征战的将士们,无论主帅姓韩与否,都是我大楚的忠贞肱骨之士,只要你们忠心报国,一定会名垂青史,千古流芳的

    对于这等空口白牙的鬼话,韩雅意就是个傻子,他也不敢信呐韩家还不够忠烈尽忠尽的子弟凋零,天下的将门以归德候府为首,韩家次之,数数这两家的子弟吧,嫡系旁系的子弟们加起来也比不上阮家一零头,尽忠,呵,这就精忠报国的下场。

    文帝是一个极具城府的君王,他的忍为历代大楚帝王之最,本来吧,熬死了孝烈皇后,熬死了昭阳大长公主,万万没想到,还要忍韩家,偏生吧,制衡韩家的先机已失。

    能抗衡韩家的归德侯府因孝烈皇后掌政之事,受百官及天下士子忌惮,阮家沉寂许久,何况,依文帝的私心,甭管面上有多少冠冕堂皇,一口一个阮家舅父,实则么,忌惮阮家并不比韩家少。

    以前韩家子弟忠烈,是真的忠烈,忠烈到天下百姓宁肯相信大楚江山倒,也不信韩家会谋反。

    先时韩家子为将为帅,自是毋须担忧的,但现在,今时非同往日,韩家不再是先前的韩家了,韩婉仪已逝,即便是自尽,堂堂帝王,中宫皇后拔剑自刎,真不是啥好名声,就拿太史令的史家来说,寻死觅活要把这事一五一十记在史书上。

    把楚景一生最难堪的时刻,清清楚楚的载于史书之上,写完了,干脆利落的上书请辞,史家这帮硬骨头,气的楚景火冒三丈。

    生气归生气,楚景也很清楚,自个没有刘通的本事,更不敢背喜怒无常,刻薄臣下的名声,只能咬着牙,准了太史令的请辞。

    因为韩婉仪和两位嫡皇子的死,韩家和大楚皇室,准确的说是当今,已势同水火,表面假装和睦而已。

    楚景心里也很憋屈,夺嫡,谋事,成大业,为帝,他自诩比寻常皇子吃的苦处要多得多,本以为否极泰来,到了安享尊荣之时,老天爷却和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堂堂一国之后自尽,震动朝野。

    兢兢业业的治国掌政,倾尽全力压服朝野内外,老天爷好像又不高兴了,明明活了七八十岁,青春不老的昭阳姑妈也没个预兆,说死就死了。

    楚景心塞的无以复加,他本该高兴的,真的,头顶悬着那柄剑,总算消失了,再也不用担心打雷下雨会被劈死。

    楚景松了口气,晴天霹雳,昭阳姑妈才走,蛮夷就反了,西海沿子也开始蠢蠢欲动。

    楚景忙的焦头烂额,连口热茶都顾不得喝,才勉强稳住了局面,孰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韩家和章家彻底撕破了脸皮,外患未平,内乱将起。

    一边是亲娘,一边是愧对的发妻,更重要的是章家是废物,人韩家不是,楚景即便想偏着外家,也不能罔顾天下苍生的悠悠之口,他敢下明旨训斥韩家,老百姓就敢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韩家的名声太好了,好的令人心安,韩家不会轻易谋反,不是因为顾虑皇室,韩家顾虑的是百姓,是烈祖烈宗以身殉国的赫赫英名,一旦谋反,过往荣光不再,等同背弃先祖。

    楚景本以为人的一生是艰难攀爬的险程,先帝,怀哲太子,三皇兄,孝烈高皇后,昭阳大长公主,都是他逐渐越过的高峰,他来到最高处,便可以笑看天下,高枕无忧。

    事实上,他发现自己想的太过浅薄,有的人,她们的存在有必然的意义,譬如孝烈高皇后,譬如韩氏,再譬如昭阳姑妈。

    楚景心中百味陈杂,却也无计可施,说无路,也不尽然,韩家的软肋只有一个,楚景比任何人都清楚,小五元昭,这个流着韩家血脉的嫡皇子,只要小五在宫中,韩家一会低头,低得心悦诚服。

    楚景漫不经心的打开奏则,奏则一如既往,监视小寒山寺并无异常,五皇子依旧下落不明,大公主已启程返京。

    楚景的神情隐藏在十二冕旒的后面,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明的落寞。

    楚景有些失神,他记得小五出生的时候,干旱数月的京城,忽然迎来鹅毛大雪,内监来报皇后临产了,柳妃垂着头,轻柔的为他披上鹤氅,垂眸便看到美人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雪白无暇,像外头飘着的皑皑白雪,若搁往常,少不得要和美人调笑两句。

    那一日,他却没有兴致,急步来到景泉宫外,又忐忑了,自他允了柳妃入宫,皇后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他才登帝位,骄傲自满,断不肯像府邸之时伏小作低,有小五,还是出于一场意外,他们夫妻之间,僵持已有数年。

    迟疑间,赵嬷嬷率宫人跪地向帝王贺喜,他大喜过望,不顾内侍阻拦,执意踏入产房,那是他第一次踏入产房,也是唯一一次。

    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红楼]有仇不报枉为人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归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归泽并收藏[红楼]有仇不报枉为人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