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飞逝,不知不觉,楚元昭与寒山寺众人已在无人知晓的山谷,度过了春夏秋冬,四季轮回。

    这一年中,楚元昭只做了一件事情,看书,看书,看书,无时无刻都在汲取书籍的状态,寺内其他人自发将楚元昭的杂务揽了过去。

    而大师兄性慧,更是将喜怒不定,反复无常践行到了极致,上一刻春风拂面,下一刻见到楚元昭,那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风雨欲来风满楼,大雨倾盆瓢泼洒。

    现在楚元昭都形成条件反射了,见到春风和熙的大师兄,腿就开始打颤,手心不自觉的出汗,他自个察觉不到,大概脸色太过吓人,以至于现在一众同门,只要楚元昭在外面,大师兄踏出院门,便有人马不停蹄前来报信。

    今日楚元昭看了三个时辰的书,眼睛酸涨的厉害,着实撑不得了,起身踏出房门,坐在台阶上,略静了静,有心提步到寺外敲一敲生机勃勃的葱笼林树,心中又惧怕碰到大师兄,一时间,竟有些纠结。

    怔了片刻,晒然一笑,笑自己迟疑不定,大大方方走出了院门,围着寺外走了两圈,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心旷神怡、通体舒畅。

    乐极生悲,门外,一张阴沉的俊脸冷冷的盯着他,直看得楚元昭惴惴不安,慢腾腾的一点一点挪过去,楚元昭小声说“大师兄,我眼睛疼。”

    性慧轻笑,温声道“既然眼睛疼,那挖出来好不好”

    楚元昭目瞪口呆,也没了心思假装鹌鹑,抬起头,白了眼嫡亲大师兄,然后,下一刻看到大师兄的手拢入袖中,拔腿就跑。

    总算跑回了自个的屋子,锁好房门,楚元昭拍了拍自个还在扑通扑通跳动的小心脏,自语道“又逃过一劫,大师兄的脾气愈发古怪了。”

    被指责古怪的性慧,立在原地,看着抱头鼠窜的楚元昭撇了撇嘴,衣袖轻拂,透明的气息拂动,仿佛有水无声飘浮,待周遭归为万籁俱静。

    性慧曲指划向前方,漫不经心的问“外头怎么样了阵法快撑不住了”

    有清朗的男声回道“一无所获,整整一年,我一时一刻也不曾懈怠,却一直未再见那人出手。”

    性慧不耐烦的“哼”了声,道“再抓不到背后的人,小和尚我就保不住了,众生皆是命,我不能为他一个人的性命,搭上寺内所有人的性命。”

    男子沉默了片刻,低低应了声“知道了。”

    性慧慢悠悠的向前走,脑中想的是韩婉仪的那封信,那信上只是简单列了几个框,却令他们毛骨悚然,元帝的血脉,或意外,或病故,从二代的数十人,到三代的上千人,如今后嗣竟只余区区八十余位,开始他们只以为是偶然,直到一年后,八十余位变成了七十位,他们不得不相信韩婉仪的猜测,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这一切绝非巧合,有人和元帝有深仇大恨,所以这是报复,而这个报复不太像人为,像借用了某些手段,譬如法术,譬如神通。

    那时的他骄矜自负,天才的赞誉多了,慢慢的自己也信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像他这样的微末伎俩,在某些人眼中不值一提。

    有几次,他甚至找到了背后之人的皮囊,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让幕后的它或她跑了。

    去年,师父圆寂,昭阳大公长主离逝,元帝的血脉未至年节,便只余五十位,那时,他才知道,幕后之人最忌惮是师父和昭阳大长公主,现在两人都不在了,幕后的凶手便肆无忌惮了。

    当防不胜防的异蛇出现在寺院周围时,他知道,凶手失去了耐心,对楚元昭的命志在必得,而且它的势力愈发庞大,犹如一团乱麻,错综复杂。

    幸而,开山立寺的师祖早有真知灼见,建寺之时,特意选了五行之地,又传下来历不详的机关图,所谓奇门遁甲,先天八卦,离不开五行,师祖高瞻远嘱,为保住寺庙香火得存,也算煞费苦心了。

    佛家讲诸行无常,万法皆空,讲无无明,无无明尽,立法之根本为六根清念,无色声香味皆指六根,舍去人世,化去凡根,一言以蔽之,皆是驱除欲念而已,师祖怎会未卜先知,奢望本寺香火永存呢这和佛经本意是逆反的。

    性慧转了转手腕,召回了飞远的思绪,当他发现凭借自己的能力无法保住寺内众人的时候,他想了一个主意,最稳妥的办法,穷尽所能,布了一个阵,真是假,假是真,唯一的缺点是自身能力有限,阵法维持的时间超不过一年。

    有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出现,所有的人都在按着既定的方向前走,天道,天道不公自为之。

    他的祖上说来和楚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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