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了太久,忘了世道的艰难,若仍像以前那般倚仗赫赫权势,嚣张跋扈,迟早。

    贾敏眉心一跳,试探的说“爹,族学很多年没有功名子弟了”

    贾代善摞下茶杯,赞许的看着爱女,沉声道“前两日我命人到学里探访,探子回话说学里委实不成体统,正好,这些时日我无事,我命幕僚起了新的章程并家规,有敢不从者,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话说到最后,贾代善黝黑的眸中浮现一丝狠辣,好吃好喝的供着一群祖宗,沾着两府的荣光,游手好闲也就算了,竟还敢作威作福,勾结恶仆,欺压良民看来是他往日太宽泛,一个个的都拿自个当爷了。

    听到老父亲的准话,贾敏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忽想起黛玉来,却见黛玉老老实实坐在椅上,小剑平放在膝上,两只小手交叠放于剑上,小嘴紧紧抿着,罕见正襟端坐的姿态。

    贾敏挑了挑眉,唇畔淡淡的笑意,问黛玉道“玉儿,你在做什么”

    黛玉仍板着小脸,脆声道“母亲,我在效仿唐时侠客。”

    贾敏与贾代善皆是忍俊不禁,贾敏忍着笑问“唐时侠客,你从哪看的,不是说过不让你看乱七八糟的话本了吗”

    黛玉严肃的晃了晃小脑袋,认真的说“李太白的侠客行中曾言,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贾敏柳眉一竖,又瞥见老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贾代善摸了摸黛玉的小脑袋,含笑问道“玉儿,你喜欢李太白的诗”

    黛玉板正了一会,累了,将小剑取下,舒了口气,眨了眨眼,提起诗书,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咿咿呀呀说了一大车的诗人,魏晋飘逸,建安风骨,初唐斐然,盛唐风流,一大长篇的话,听得贾代善这个行武出身国公爷头都大了。

    幸而,贴心小棉袄贾敏及时察觉到亲爹的迥迫,打断了黛玉的话,黛玉意犹未尽的止住了呶呶不休的势头。

    贾代善笑问贾敏道“我记得,玉儿虚岁才五岁”

    贾敏无奈的点头,盈盈美目中满是宠溺,笑着说“这个傻大姐两岁上识了几个字,整日闹着要人读诗听,婆母疼她,她若有求,无有不应的,去年开了春,我身上不大好,一时未留意,这丫头已捧着宋词看了。”

    贾代善抚掌大笑,赞道“好,好,好,咱们家泥腿子出身,说道行武,称不得天纵英才,也有几分勇谋,唯在读书大道上,个顶个的不成器,我常惋惜,莫不是贾家血脉与诗书无缘不成没想到,原来是应在玉儿身上。”

    贾敏摇头道“读书明理固然好,我只怕她太过贪渎,伤了精气神,原就生来体弱,又多病又多灾的。”

    贾代善捏了捏黛玉肉嘟嘟的小肩膀,笑道“那只是小时候罢了,你看玉儿的身子结实着呢。”

    黛玉一拍小胸脯,骄傲的说“外祖父,我的身体好着呢,母亲的心思太重。”

    大眼珠骨碌骨碌转了转,黛玉扯着贾代善的袖子央求道“外祖父,您帮我说说情吧,母亲一天只许我看半个时辰的书,好外祖父,玉儿求您了,母亲只听您的话,父亲每每应了我,回头在母亲面前,又不敢替玉儿说话。”

    贾代善失笑,贾敏脸上浮现一丝恼意,狠狠瞪了黛玉一眼,黛玉吐了吐舌头,眼巴巴的看着嫡嫡亲的外祖父。

    贾代善不忍令嫡亲的外孙女失望,痛快的应下黛玉所求,也无须问贾敏答应与否,乾纲独断,就把黛玉每日可看一个时辰诗书之事准了。

    黛玉欢呼一声,扑到贾代善背上,歌功颂德的奉承话,腻腻歪歪的甜言蜜语,滔滔不绝的又开始新的篇章。

    贾代善被黛玉哄得通体舒畅,笑对贾敏道“玉儿比你小时候强出许多,你像她这般大的时候,性子犟如牛,打定主意的事,我和你母亲都拿你没办法。”

    贾敏微微一笑,谓叹道“玉儿的性子比我还要执拗,认准的事,你劝她,她有一车的话将人堵得哑口无言,任你再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也说不过她,她的天姿不与常人同,若说起来,我是不如她的。”

    贾代善道“老话说的好,读书明理终归是有用的。”

    父女二人毫不见外,亦不知谦逊两字怎样写,骄傲自豪的把自个外孙女亲闺女吹捧了一通,这个肉麻哟,落落大方如黛玉禁不住小脸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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