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的小人,我今日才算开了眼。”

    贾敏笑道“薛姐姐谬赞了,这孩子自生下来,不知吃了多少药,才将身子养的略好了些,我倒喜欢你们家的大姑娘,举止稳重,这丫头淘气得很,我常嗔她只是错生了女儿身罢了。”

    薛夫人大笑道“我们家的也一样,依我说小孩子古灵精怪些好,小小年纪,做什么学那老气横秋的。”

    贾敏亦是失笑,又命黛玉见过贾珠、贾琏、薛蟠、薛宝钗。

    黛玉一一见了礼,跟来的老嬷嬷将表礼送上,黛玉谢过不提。

    见礼后,贾敏对黛玉道“和你薛姐姐去玩吧。”

    见了薛宝钗,黛玉兴致勃勃的情绪忽散了,想薛家姐姐长得好看,人却像山峰的晶莹雪,只可远观,不可近睹,一丝烟火气也无,好生没趣。

    却未想到,离开客堂,方才沉稳的薛姑娘,仿佛卸下了重担般,莹莹美目闪烁着狡黠的灵动。

    黛玉噗呲一笑,原来薛家姐姐也是装的,又想起父亲提过的钟期既遇的典故,心中不免有知音之感。

    两人叽叽咕咕的说了一车的话,虽有三岁的差距,又是头一次见面,却毫无生分疏离之感,谈天所地,无话不言,听得一旁的嬷嬷们嘴角抽动,暗暗诽谤道你们两个小人家,也不知哪来这么多话要说。

    直说到夕阳西下,薛夫人连番催促,黛玉才和刚认识的薛姐姐依依不舍的告了别。

    贾珠并贾琏原是有事要去金陵,碰巧遇到薛家的船,因听说要到姑苏,便特来看望贾敏这位嫡亲的姑妈,两人都有功课在身,再者,国公爷治家甚严,两人不敢耽误时日,贾敏苦留不住,只得罢了。

    晚间用膳时,林母默默诵完经,轻叹,方对贾敏道“薛家的大爷,命不久矣”

    贾敏亦是长叹一声,今日薛夫人拐弯抹角,只差明言,所图者,不过是想知道陈萱的下落,朝廷把人藏起来,用以震摄怀献王爷,薛家想知道,只是受人驱使罢了,无论驱使的人是谁,都和怀献王府脱不开干系,薛家世代皇商,和蕃地亲王藕断丝连,是自寻死路,是不是被迫,已经不再重要了。

    林母忽道“我听说,亲家老爷闭门思过时,偶染风寒,向上递了致仕的折子,陛下若允了,定要恩荫你二哥,亲家老爷也是看破此事,才命珠哥儿琏哥儿四处游历。”

    贾敏摇了摇头,轻声道“福荫也算恩典了,但愿二哥能想明白才好,否则。”

    贾敏没有说下去,林母心知肚明,贾存周她亦有所听闻,连年不中,索性闭府读书三年,以备今年应试,若帝王此时加封,三年的心血精力付诸东流,这事搁谁身上,都缓不过来。

    但荣府的国公爷必须要退,再不退,就是杀身之祸,疑心生暗鬼,帝王革不掉昭阳大长公主的兵权,不是不想,而是帝王没有这个能力,那帝王能做的,首当其冲,就是把剩余的兵权牢牢握在自个手里。

    尤其是昭阳大长公主护短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甭管楚元昭在不在小寒山寺,但她的皇兄在小寒山寺,胆敢窥伺之人,格杀勿论。

    帝王怕,很怕,他怕有朝一日,像桃花江打捞出来的黑衣人一样,死不瞑目,死得不明不白。

    林母微微一叹,晚风习习,柔柔吹过脸颊,想来不必等到陈萱临产之日,世间便已再无怀献王府了。

    两月后,薛家大爷回京城的途中,不小心染上了风寒,没几天功夫,就病逝了,薛夫人并一双儿女哭得死去活来,贾敏叹了声,打发了仆妇前去致哀。

    八月初,连月来的姑苏城,安宁的近乎诡异,金桂飘香,秋高气爽的委节,微有两分凉意。

    晨起之时,黛玉小小人儿,略有些两分惆怅,对冯嬷嬷道“嬷嬷,我喜欢炎暑的炙热,也不喜秋初的百花凋零,凉意泌体。”

    冯嬷嬷笑道“姑娘,时节各有其好,譬如若是盛夏之时,姑娘怎能看到金桂和海棠挂果呢姑娘,快起来吧,今日说好了要到山上,和小师父做桂花露的。若迟了。”

    不用冯嬷嬷再劝,黛玉一骨碌爬起来,飞快的穿衣洗漱,就催着冯嬷嬷要到山上去,冯嬷嬷劝道“姑娘,也不用太急,太太和夫人都要去的。”

    黛玉不听,着急忙慌的就往贾敏院中来。

    见黛玉蹦蹦跳跳,贾敏不自觉蹙眉,原要开口训斥,又想起林母的话,只得将话咽下了,叮嘱她自个小心些,不可冒失。

    待一切准备停当,林母牵着黛玉,贾敏抱着襁褓之中的林郗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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