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文启二十九年, 对朝堂而言,波澜壮阔,对某些人而言, 灭顶之灾,对天下的百姓而言, 和以往并无不同。
    但对帝王而言,文启二十九年, 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从大权在握, 走向权利分散,这改变是被迫, 或情非得已, 并不重要。
    权势这样的存在, 它是一件死物,它在不同人的手中,反反复复,起起伏伏, 权势可以满足一个人的许多欲、望,前提是你可以彻底主宰权柄,而非被权柄所左右。
    楚景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良知尚存的人,诚然, 人总喜欢夸大自己的某些特质,或者压根不确定自己身上是否拥有某些品质,只是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有, 久而久之,再虚伪的谎言,也成了铁定的事实。
    因为发妻韩婉仪的自戕,楚景内心对自个五儿子感到愧疚和自责,认为亏欠试图弥补的心情,在楚元昭回宫后,楚景亲眼见到了儿子的天资,心存不安的那泯子恻隐之心愈发难过。
    他的确视自己的儿子为储君的,并且真的在为儿子扫平障碍,只待四海安宁之后,昭告天下,册封其为太子。
    但楚景没想到,他的儿子不止外表冷漠,内里更是心如铁石,可以眼睁睁看着他的母亲去死,这样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人,真的适合当储君吗
    楚景犹豫,迟疑不决,心底深处,若有若无的一抹苦涩和悔意,但楚景不曾想到,不过数个朝夕,朝堂形势天翻地覆,权柄已不在由他完全掌控。
    或许因生母章太妃的死,楚元昭不肯援手,令楚景对楚元昭心生隔阂,亦或者权利的流失,带来的失落感,以及卧榻之侧他人酣睡的忌惮之心。
    文启二十九年的秋末,朝堂风云变幻,帝王撕下温和的慈父面具,大刀阔斧的铲除不可控的势力。
    而楚元昭一如既往,安安静静的坐在清宁宫,淡漠的注视着权利的更迭,彼此争权夺利,互不相让,朝堂乌烟瘴气,一团水深火热。
    而清宁宫安祥而宁静,仿佛泯然于朝堂之外,超然脱俗,清静自在,淡然无为的模样。
    等等,这节奏似乎不太对,回过味来的大臣们懵了,茫然失措,甚至夹杂着一丝委屈。
    说好的从龙之功,荣辱与共呢
    说好的不离不弃,肝胆相照呢
    说好的我们为殿下出生入死,甘当马前卒,执鞭随蹬,赴汤蹈火,唯殿下马首是瞻呢
    殿下求贤若渴礼贤下士唯才是举
    众墙头草大臣们觉得楚元昭这条从龙之路,攀登得格外艰难和,千难万阻就算了,翻山越岭,崎岖难行尚只是小事尔,令人绝望的不是坎坷和艰难,令人绝望的是时不时栽到深山老坑里头,坑上头伫着云淡风轻的五殿下,手里搭着把锄头,长立睥睨。
    以楚元昭心腹忠臣自诩五皇子一派的并诸墙头草们瑟瑟发抖,悔不当初,感叹自古轻狂多遗恨。
    在京城风声鹤唳,朝堂暗流涌动的一触即发之际,长江以南的行省官员们,陆续回京述职,姑苏林府一家老少,拖家带口回了京城。
    西海,时值晚秋,京城的寒露霜降,怕冷的人早换了薄薄的夹袄,而四季如春的西海,仍是明媚如初夏的好时节,合欢树的宽大的绿叶,枝繁叶茂,粉红色的花朵早早谢了,唯有细密的绿梗发黄干枯,偶有顽强不息的一簇两簇,缩在树冠梢头。
    西海的街头,亦是一片盛世光景,宽敞的大街两侧店肆林立,人烟鼎沸,粼粼车马,川流不息,街角有几位布衣小童嬉戏,巷尾头戴方巾,交领宽袖蓝袍的书生,一手持戒尺,一手执书,摇头晃脑为顽童启蒙,堂下所坐不过是些贫苦百姓家的孩子,这便是西海城的百姓,推崇江青、天的原因了。
    西海之地自古富庶,衣食无忧了,孩子自然也多了,因西海地处沿海,离中原有较远的距离,故,西海并不推崇读书、为官作宦,光耀门楣。
    江谏查阅了西海近些年的科考案卷,才发现西海的读书子弟,除西海几位有名有姓的大家族外,十余年,竟无一位寻常子弟中举入仕。
    一国大省,不缺衣食,竟对读书忽略至此,江谏素有决断,命人请了夫子来,为十岁以下的孩童启蒙,又道只教启蒙,纵不喜科举,看个账本,算个数,认几个字也是要懂的,否则,上外头去,倒叫人笑西海个个南蛮子,大字都不识几个,丢人丢出上千里。
    江谏性耿直,极擅怼人,战斗力强悍,以一敌百,屡屡都能全身而退,这自然只是表面,实际上,江谏拥有诸多优点,能力强,口才了得,胆识过人,在江谏的恩师看来,江谏的心智不过寻常,并无绝顶的睿智,但他有一个大部分人没有的优点,达权通变,无惧任何困难,从不言败,大概上天眷顾这样一生秉正的人,所以他从未失败过。
    宫中遇刺的那一夜,西海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红楼]有仇不报枉为人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归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归泽并收藏[红楼]有仇不报枉为人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