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宫矢得知这个消息时,是在一个寒冷的雨夜。

    不知继国夫人下了什么命令,她的存在似乎成了一个秘而不宣的事情,她一直居住在缘一那间狭小的屋内,不过缘一得到的食物量却是成倍增加,还拿到了一床新被子,明显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偶尔也会出来,来到继国夫人的宅院里为她诊断,被人看见了,也只是用医女的身份蒙混过去。

    那个夜晚,他们被门外隐隐的骚乱给吵醒,缘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死死抓住她的衣角,脸颊埋进衣服里。

    就在这时,有人拉开了门。

    严胜站在门口,他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打湿了大半,连绵不断的雨在他身后不断地下着,寒风吹进来,衬得他脸色更加阴沉。

    元宫矢随手扯过被子,跑过去罩在他的身上。

    “母亲大人去世了。”

    没有反抗地被揉搓了两下头发,严胜开口说道。

    少女替他擦去雨水的手一顿,下意识看了一眼缘一,他坐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空气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雨水滴落的声响,除此之外,就连一声哭泣都没有。

    元宫矢把面前这个身体隐隐颤抖着的孩子抱在怀里,感受身前被越发拽紧的衣领。

    她又往另一个方向伸了伸,把另一个孩子的手抓住。

    继国家女主人的葬礼自然是盛大的,名门云集,武士贵族皆来惦念,他们脸上满是悲伤,为这个只见过几次甚至从未见过的夫人,展现自己虚伪的情绪。

    严胜作为长子和继承人,自然是跪在最前方,身上披着麻衣和白袍,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他的眼眶泛红,眼下青黑,却没有泪水,背脊挺直,面上不显露一丝悲伤。

    耳边不时响起各家家主对其的称赞,这正是继国家的人想听到的东西,他们的继承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魄力,喜怒不形于色。

    他连在人前哭泣的权利都没有。

    缘一躲在柱子后面,穿着白色的丧服,悄悄看着这一切,他并不被允许送丧,只能以这种方式来送自己母亲最后一程。

    严胜知道缘一在哪里,他不着痕迹往他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能看到缘一那露在外面一角的衣袍。

    他一定在哭吧。

    能够显露自己的情绪,真好啊。

    葬礼完成后,日子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平静,每个人各司其职,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变化。

    严胜正式学起了剑术,不像以前的小打小闹,他的父亲替他请来了专业的老师,力图让他长成一个出色的武士。

    元宫矢拿着点心去找他的时候,他正一下下挥舞着木刀。

    她站在旁边看着男孩的动作,没有上前打扰他,直到他挥完了一整套刀法,这才走了过去。

    “给,歇一会儿吧。”她把点心递给了严胜,自己则把木刀接过,挥了两下,“还挺沉的。”

    “一开始就要用实木,要不然基础没办法打好。”严胜给她解释,看她笨手笨脚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两只手握住,靠近些刀锷。”

    这是元宫矢第一次挥刀,但她却眼馋了很久,在杀生丸身边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灵魂上的锻炼,杀生丸不太会使用人类的武器,更多时候是在训练他的妖术,让她练模仿的机会都没有。

    她拿着这把不算轻的木刀,在严胜的指导下不断调整自己站立和挥舞的姿势,一下又一下。

    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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