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战斗力终归不可能比得上宫里的嬷嬷和太监,激烈地开始飞快地结束,几乎没有僵持太久。

    她被人扶着跨出门槛,上轿的时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扶着她的手臂,把她扶了上去。薛瑚知道,那是父亲,她没有兄长,所以他亲自送她。

    喜车的轮子咕噜噜滚过京都的石板路,一路都有下人洒着金银和糖果,两边的百姓观望着、议论着,拍着手欢呼,坐在车里的新娘,在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喜车停下的时候,周边一时寂静,光亮一下照进来。她听不到别的响动,低垂的眼睛透过红巾的下摆看到了半只修长白皙的手。

    薛瑚伸手搭上去,那只手冰冷又纤细,收紧握住她的手指,带她下了喜车。

    有人捧上红丝络,今天大婚的两人各执一端。同牢、同席、同器,拜天地,婚礼便完成了。

    薛瑚被送进婚房,李承泽还要应付来参加喜宴的大臣和门客。

    等他终于回来,红烛已经燃烧落泪,他挑起她的喜帕,微微歪着头看她,轻轻笑了一下。

    “今日好生累,成婚礼数如此繁琐,不过回来看到美人如玉,倒也值得。”

    薛瑚抬头看他,珠帘从中央分开,微微露出她的眉眼,仰起的下巴微尖。

    李承泽伸手把她面前的珠帘拨开,勾到凤冠两侧。灯下看美人,颜色愈发妍丽,罕见让他笑得有些温柔,眼睛里淡淡的戾气也宁静了下来。

    他们听着婚仪嬷嬷的话喝了合卺酒,又剪下一小截头发编到了一起。待所有事项结束后,下人退下,婚房里只剩他们两个。

    “令阳,”他微微俯过身来,冰冷的吐息混杂着龙诞香的气息打在她的耳侧,“到了现在,你后悔了吗”

    薛瑚静静地看着他,看他浓墨一样的眼睛加深的恶意,伸出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

    李承泽安静下来,眼睛睁大了些。薛瑚直直看向他的眼,看到他瞳孔在颤动,心里叹了口气。

    “时至今日,还要再问这个问题吗人世间的夫妻,从来都是同生共死的。”

    她的手一向是微凉的,不是因为心里就是冷的,而是因为身体瘦弱。李承泽侧了侧脸,贴近她掌心,看着她微微仰起的脸,那双莹亮的眼睛,仿佛无可奈何地感叹一声。

    “真是个傻的。”

    他话里在奚落她,却抬手帮她拆下头上繁重的凤冠金钗,动作轻柔。他从小就心细,一双手可做得世上最精细的活,就算拆解了她满头的步摇珠翠,也没有乱了她头发分毫。

    他起身走去妆台,把她的凤冠放下,又微微俯身,就着镜子解下了头上束发的金冠。

    他神色专注地看向镜中,望到薛瑚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淡淡地笑着。庆国贵族用的镜子不是前朝时候的铜镜,而是十几年前便流传起来的水银镜,清晰非常。

    李承泽看着她嘴角的笑,手指微微一停。他算是看着薛瑚长大,眼看她在宫里从一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长成现在这样冷淡的少女,随着薛易涛的军功越盛,她就越发喜怒不辨于色,今时今日能让她展露这样的笑容的人已经极少了。

    他转身向她走过去,眼睛在她眉间的金箔红梅处停了停,看她温润的眼睛、挺翘的鼻子、丰润的朱唇,还有那一身王妃规制的嫁衣。

    今天以后,她真的是他的皇子妃了。百年之后,他们都要一起躺进李氏皇陵去。

    李承泽眉眼恍惚了一瞬,这一生他对皇父与妃母既爱且恨,他存活于世却无时无刻不感到孤寂,而今他有了妻子,一个仅仅依附着他、独属于他的妻子。他不知道令阳会把他从孤寂里解救出来或抑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在此刻,他竟然是心怀着希冀的。

    他向薛瑚伸出手去。

    薛瑚毫未犹豫,她绽开一个极美的笑容,快步跑了上前,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握着腿弯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床帏,厚重的外裳顺着她的肩肘滑下来,在深红的地衣上堆起来。她被放在床上半坐着,李承泽弯腰去吻她,从额头落到鼻尖,再落到嫣红的嘴唇,顿了顿,亲吻的动作更加轻柔。

    他略有些苍白的嘴唇染上她朱红的胭脂,仿佛也染到他的眼角,在他清丽的眉眼上晕出一点温润的羞涩。

    红罗帐被一只修长秀气的手勾下,漫天铺开的红里,薛瑚只能看到李承泽的面容,看到他那双葡萄一样写着几分天真的眼睛。

    她喊了声疼,眼角染上水光,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下去,打湿了枕畔,为一个少年时便有的梦。这滴泪最终被他冰凉的手指拭去。

    既已结为夫妻,日后风雨同舟,百年之后永相随。

    他们就这样在心里许诺出自己的余生,或长或短,只是都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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