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荣商行里间,屋内案几边坐着三三两两的掌事, 门边也站了好几人, 都是被商行伙计一句话匆匆叫来的。

    不少人手里都还有干的事, 见行头唤了人却迟迟不来,忍不住就发起牢骚, “柳行头这是叫咱们来做什么啊话也不说清楚。”

    他们都杵这儿半杯茶功夫了。

    “李二,你听行头说什么没”

    “我怎会晓得,那伙计就说有要紧事, 结果这会儿都没见着人,我看八成也没多要紧。”

    话音刚落, 从二楼楼梯上传来声音,门扉被人推开, 站在门口的几个掌事皆往后退几步, 看见来人是柳行头, 又把不悦的神情往后收了收,“行头来了,今儿这么急匆匆地叫大伙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柳行头脸色并不好看,他没吭声, 进来就直直走到桌边坐下, 掌事们面面相觑, 正要开口, 却见门口又跟进来了一个人。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身形不高, 但背脊挺直, 目光端正,生得极是好看,站在这一堆蓄了胡子的掌事堆里,就出挑得像是不该存在于此地。

    屋内静了静。

    好一会,其中一人才缓过神来“行头,这位是”

    柳行头仍是一声不吭。

    青鱼上前走到屋子中央,视线在他们身上轻扫一圈,“今日把诸位掌事叫来,是有事要说。在那之前,先自报家门。”

    “我姓薛,奉母之命,特意北上来皇都清点货物,顺带查这两年的账。江南离皇都太远,这两年母亲那边走不开,所以使了我来一并清点,还望诸位掌事配合。”

    他声音并不大,却字正腔圆,不卑不亢,几个掌事听了都是一愣。

    方才打量他是因为狐疑此人为何出现在这,这下再打量神色就带上了惊愕。

    “这位小郎君你说你姓薛,可薛家”没有男丁啊。

    掌事皱皱眉,又侧眸看柳行头,可行头从方才起就闷着头一言不发,他只好又把视线转回去,眼前这小郎君谈吐有礼,面相又生得讨喜,不像是会扯谎的人。

    他又盯着青鱼眼角的泪痣看了须臾,蓦地就想起来前一阵子薛家那头似乎传来过消息。

    说是那失踪多年的独子薛殷被找回来了。

    他本没当回事,难道

    “诸位掌事不识得我是当然的。”就像在印证他的猜想,那少年弯弯嘴角侧过眸,“我姓薛,名殷,柳行头是识得我的,对吧”

    柳行头终于闷闷出声,“对他是薛殷,薛家那个少东家。”

    此话一出,四周一阵寂静,柳行头都开口了,那多半就没有假了。

    可这阵寂静并不是源于掌事们的惊愕,更多的是突如其来的提心吊胆。

    毕竟这薛殷才刚回薛家不久,头一回出门就来了皇都这么远的地儿,也不知当家怎么想的,再看柳行头那神情,莫不是薛家怀疑他们帐做得不干净,来整治他们了

    掌事们神色各异,两三年了,江南那头从没人来查过帐,平日都是靠书信往来,所以就算有些掌事偷偷摸摸拿油水,谁也不会发现。

    要说清清白白,这屋里的人恐怕没一个是清白的。

    青鱼抬抬眼睑,对这群脸色微沉的掌事们熟视无睹,一抬脚,迈上台阶在桌案上席坐了。

    见几个掌事还杵在旁边,他道“诸位坐吧,恐怕要耽搁些时辰,站着也累。”

    众人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青鱼也没说废话,等人一坐下就将两册账本推至众人面前,“这是柳行头方才给我的,商行从今年开春起的账本。诸位瞧瞧,可有哪里不对”

    掌事们面面相觑,只得凑上前去看,可越是往后看,眉头就越发皱紧。

    这账本记的是各个户头定期交给商行的银子,还有商行自己接的生意,可从四月起,户头交给商行的银子就少了,连接到的生意也跟着少了。

    四月是春日,正是生意上好的时候,怎么也不会出这种事。

    其中一个掌事抬头“行头,这三个月咱们米庄交给行里的钱可不止这些吧,我那儿的账可记得清清楚楚。”

    另一个人也道“行里前一阵子不是接了几笔炼铁的生意怎的没有记上行头,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这不对劲啊。”

    “奇了怪了。”

    掌事们一个二个宛如火眼金睛,瞅着柳行头就是一阵逼问,这些平日里做买卖打交道都是人精,估计是察觉到薛殷今日叫他们来是为了治治这个行头,薛殷要立威没事,只要不查到他们身上,他们自然愿意帮这个忙。

    柳行头晓得这些掌事是趁此机会落井下石了,平日里他们揩油水,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倒头来还被倒打一耙。

    他气得红脸,一拍案几就要呛回去,旁边青鱼却先道“柳行头是挪用了库里的银子。”

    几个掌事顿了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毕竟他们平日里都只敢小额小额地拿,哪儿去敢动库里的钱。

    “挪、挪用了多少”

    青鱼比了个数。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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