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天色阴沉,空中落起雪来。没一会儿地上积了层白色,盖住原本的地皮。

    林府大门敞开,吹打班子从里头提着唢呐出来,分列两边站在台阶下,抬手仰头吹起哀乐。前来吊唁的众人身着白色丧服,头披丧帽,神色悲悲戚戚的从府里出来。

    路长歌站在巷子口往林府影壁处看,心提到嗓子眼,林绵绵满脸泪痕,脚步缓慢的从后面走出来,豆子扶着他的手臂作为支撑。

    下人们抬着那口双人棺随后出府,锦云扶着常老爷子跟在棺材身后。父母去世,应有子女在前执绋。

    哀乐声起,林绵绵一人走在棺材前,视线模糊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只知道前方一片苍白,整个世界像是刹那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了这抹白。

    风雪袭面,寒风刀削似的将林绵绵单薄的身形勾勒出来,风吹的丧帽衣裙往后飘扯,像是拽着林绵绵的腿。他才不过十三岁,尚未及笄一少年,如今由他顶着寒风前行,地面白雪上印下脚印,着实让人心生怜惜。

    豆子担忧的看着林绵绵,低声喊他,“少爷。”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林绵绵这幅样子心疼罢了。

    “没事。”林绵绵抬眸往前看,脸上泪痕被风吹的又涩又疼,他哽咽着说,“爹娘没有女儿,就我一个儿子,我要送他们最后一程。”

    风将林绵绵的声音吹散在满天的哀乐中,雪无情飘落,路长歌跟在众人身后前行,目光里只有最前方的那个清瘦的身影。

    行走一路终于到了墓地,众人身上依旧是层白,一时分不清是雪的颜色还是布料的颜色。下人们提着铲子下去挖土,林绵绵站在棺材旁用手扯着袖筒拂去上面的那层薄雪。

    常老爷子走了一路,身心疲惫,苍老起皱的手颤颤悠悠的搭在棺材上,闭了闭眼睛,什么话都没说,唯有两行清泪落下。

    墓穴挖好了,众人看向站在棺材旁的林绵绵,低声劝他,“少爷,该让家主跟主君入土了。”

    主持丧事的是现任知县沈沉醉,她携夫郎陆小渔前来给夫妇两人送行。劝慰的话沈沉醉一个女人不太好说,扭头看了眼夫郎,陆小渔会意的上前跟林绵绵说,“还有什么想说的话,跟他们慢慢说,不急。”

    由他开口,便再也没人敢因为时辰原因上前催促。

    林绵绵绷了一路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他缓慢的趴在棺材板上,脸贴着冰凉湿润的棺木咬唇抽噎。

    父母生前最是疼爱他,古人多重女轻男,家里没有产业的都想着生个女儿来给自己养老送终,何况家里还有些积蓄的。可母亲不同,她一生钟爱父亲一个,了解父亲生产的艰辛后,便下定决心只要林绵绵自己。

    从小到大,无论林绵绵要做什么,林家夫妇皆是双手支持,哪怕他做的事情不合规矩也无妨,总归有他们护着呢。

    母亲说,绵绵是我的掌心宝,将来不管是嫁出去还是招个妻主进门都不要害怕,你是我们的宝贝,我同你爹爹永远是你的后盾,无论我们在哪里,心终究在你身上。

    她说,孩啊,大胆往前走,不要害怕,爹娘永远都在你身后看着你。

    林绵绵哭的泣不成声,险些跌坐在地上,他手抚摸着棺材板,手指僵硬蜷缩抓着棺木,泪眼模糊哽咽着问道:“说好永远都在呢骗子,你俩都是骗子。”

    常老爷子眼泪落下来,他抬手抱住林绵绵,嘴唇蠕动,“乖乖孩子,外祖父还在呢。”

    林绵绵抬头看他,眼里蓄满泪水,转身将脸靠在他怀里,声音委屈极了,“外祖父,爹娘骗我”

    祖孙两人抱头痛哭,雪纷纷落下,很多人低头别开脸偷偷攥着袖筒擦眼泪。

    林绵绵哭够了,慢慢松开常老爷子,双手张开抱着棺材,低头在林家夫妇仰面躺着的地方轻轻亲了一下,眼泪掉落砸在棺木上,溅成水花。

    吻落下的那一刻,漫天风雪似乎都静了下来。

    林绵绵慢吞吞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身形有些摇晃,豆子慌忙上前扶着他的手臂。

    陆小渔朝沈沉醉点头,那边才开始将棺木下葬。

    林绵绵咬着唇往前追了两步,有些想跟着迈入墓穴坑里,被锦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伸手将他半揽进怀里,摇头说道:“绵绵,不可。”

    棺材下葬,原本干净的棺木上铺盖着一铲又一铲的黑色的土,林绵绵看不见棺材的颜色了,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目光怔怔的看着前方。

    尚安想去扶他,却被尚母一把攥住手腕,低声训斥,“有你什么事”

    “他是我未过门的夫郎。”尚安甩开尚母的手,快步跑到林绵绵身旁,半蹲着看他,“绵绵。”

    林绵绵什么都听不到,他眼里是黑白两色交叠,耳边嗡鸣声不绝,好像所有人都在喊他。

    绵绵,绵绵,林绵绵。

    尚安伸手将险些晕倒在地上的林绵绵接住抱在怀里,询问似的抬头看向旁边的常老爷子跟锦云。

    两人默许的点点头,锦云目光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林绵绵,轻声跟尚安说,“辛苦你了。”

    尚安转身将林绵绵一路抱回去,跟站在队伍后面的路长歌擦肩而过。路长歌手垂在身旁,拳头攥的死紧。

    锦云留下来料理其他的事情,常老爷子被下人扶着一同回去休息,至于前来吊唁的众人则由豆子代替自家主子送她们离开。

    林绵绵很轻,尚安将他抱在怀里都没有什么重量感,轻的像是只有身上的这层衣服了。

    “绵绵”路上尚安唤过他几次,林绵绵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没有清醒的迹象。

    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尚安由林府里头的下人带路,将怀里的林绵绵一路抱着送进他的屋子里,将他轻轻放在床上。

    小侍上前将林绵绵的鞋子给他脱掉放在一侧,尚安见林绵绵唇色冷的发白,扭头跟小侍说,“去端盆热水过来。”

    路长歌一路跟着来到林绵绵房间门口,见尚安坐在床边握着林绵绵的手,桃花眼危险的眯成一条缝。

    小侍动作很快,端着盆往这边来。路长歌敛下神色换上一副笑脸,慌忙上前接过水盆,“慢些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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