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去过南绍,按理来说,这一世的姜予辞应当是不知道燕寻是何许人也的可她不仅知道燕寻就是豫王,更是对豫王反应如此之大。难道说,她也知道些什么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姜予辞的许多反应,又实在是不如上一世那么熟练灵敏,聪明过人。

    燕华也不由得起了几分探究之心,只是很快他就把这份心思压了下去,只先专注地顾着面前的这个小刺客。

    虽然不知道她在为什么而烦忧,不过

    燕华伸出手,轻轻握住姜予辞的,唇微勾,眼轻弯,绮丽的眉眼霎时绽放出一种花朵一般的姝色“好了,回神了。若是有什么忧心的,只管告诉我便是。”

    他自会替她解决。

    就当是他对她上一世因自己而国破家亡所做出的补偿吧。

    手上的温度比她的稍高一些,有着微微发烫的感觉,而掌心却十分干燥,并不显得粘腻。姜予辞半垂了眼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这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顿了顿,终是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嗯,好。”

    北昭又如何她妄想以一己之力阻止南绍将倾的大厦,本就是在做如同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一般的无用功。而她最后所能做的,其实也不过是问心无愧罢了。

    她努力了,尽力了,应该就足够了吧。

    只求最后能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保下姜氏一族。

    回了秦王府,二人都先各自去梳洗更衣后才又在小院里聚在一处。燕华为了迎亲娶妻之事空出了大半个月,也没有什么要务需要处理,因此十分清闲。而至于姜予辞,自然就更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她拆了原本繁复的发髻,只松松挽了下,用两根钗子固定住,换了身艾绿的上襦搭着霜色的下裳,金线绣出的并蒂莲花宛转而秀丽,随着走动时光线的折射而流转出柔和雅致的光芒。

    燕华依旧穿了身红衣坐在桌边。他没捧书,也不曾拿着什么东西,只是随意地把手撑在桌上,以手支颐,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敲打着黄花梨木的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姜予辞拢了拢颊边的一点碎发,走到燕华身侧坐下。椅子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早春温暖的阳光里,不由得稍微眯了眯眼,舒服得轻轻叹了一声,几乎快要盹过去。

    燕华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动作,抬眼看着她,不禁有几分好笑“怎么困了”

    “还好,只是太阳晒得太舒服了。”姜予辞答着,一边看着婢女送上了热腾腾的碧螺春和芙蓉糕。她伸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又去拿了一块芙蓉糕。

    燕华看着那碟子色泽金黄而顶部绵延开一层柔美的粉色的芙蓉糕,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大抵是这阳光的确晒得人舒服,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懒懒散散的“王府的庶务我一向都是交给徐嬷嬷打理的,过几日我会让她过来同你交接,这几天你就先好好适应适应北地的生活习惯和气候吧,可别一不小心病倒了。”

    “我请了二十日的假,先前已去了几日,粗粗算来,大概还能在府里清闲十多天。你有什么想问的只管来找我,这几日各府女眷大抵会邀你去些宴饮之所,你随意挑些感兴趣的只管去便是,左右你去了那儿身份也是最高的,无人会与你为难。”

    燕华一桩桩一件件地吩咐安排着。姜予辞不由得转过头去看着他精致的侧颜,看着他漂亮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唇色不点而朱,真真是唇红齿白的俊俏。

    真是奇怪啊。

    她心想。

    燕华这样看上去骄傲恣意的少年,应当是万事不理,只管拥锦绣,卧琉璃,掷珠玉,眠海棠的,此刻却会用这样一种不太在意地姿态一样一样地同她嘱咐,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妥妥贴贴。

    不过回想起梦中那个勤于政务废寝忘食的少年帝王,她忽然又明白了什么。

    姜予辞看着燕华,慢慢地、慢慢地笑了起来。

    春风拂落枝头初绽的桃花,吹散了零星的花瓣。一抹浅浅的粉色随着风,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了二人搁在桌上的手之间。

    燕华垂眸,随意打量了这片花瓣几眼,拿起它递给姜予辞,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澈,带着笑意“送你了。”

    “北昭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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