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这强烈对比下长大,孩童如一张白纸,懵懂无知,虽读书明理,裴深却更无法理解自己天赋更好,却为何比起一个法奴还不得父母的青睐,既然他们这么爱自己的亲生子,又为何要把他从自己的亲生父母手里抢走呢
在如此境遇之下成长的所谓紫极的贵族,往往没有太多亲情可言,原本紫极就不提倡家族直系的概念,而是奉巫力强者为尊。
所以在他们死后,裴清再也没有人庇护,何况他只是一个法奴的身份,理所当然被新任族长裴深肆意凌虐了,全族上下也无人胆敢置喙一句。
九欢他们听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裴清确实可怜,但那个半大的裴深会生此恶念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的手段过于残忍不可取。
裴清当然知道他们的沉默是因为什么,他冷笑了一声,牵动了伤骨,皱了皱眉,说“我知道你们觉得他也很可怜,但是,我父母是他亲手所杀,难道这也是理所应当”
提及此事,他内心无比愤恨“虽然他们没有对他公平相待,却从未有过虐待薄待,除了父母的疼爱和陪伴,我有的他都有,甚至比我拥有更多奴隶和更大的房子,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似乎这才感觉到了疼“就因为这样,我父母就不该活吗我费尽心思在府里苟延残喘,就是为了收集证据将他的所作所为公布与众”
“但没想到,族人竟然都是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铁证如山却没有一个人信我”
九欢问“什么样的证据”
裴清调整了几下呼吸,情绪却依然难以平稳,露出的一双眼恨意沸腾,牙齿几近颤抖道“呵,他也并未刻意隐瞒,真是猖狂把我父母作为他本命蛊的养料,就放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用药汤泡着吊着他们的命,一日日地蚕食他们的身体,把他们活活疼死”
九欢听得都不由得动容,她很不喜欢这样恶心的蹂虐别人,这真是比凌迟还要残忍,她即便出猎告,出手也都是干脆利落。
时修则在旁边默默闭眼念起了经文。
“我几日找不到父母心急如焚,总算想了个办法引开他,溜进了他的房间,他们还没死透,我母亲她、她叫我快跑”
裴清呜咽了几声,几近声断欲泣,泪水浸湿了缠在脸上的布条。
他哽咽着继续说“我把族里上下的都叫来作证,他却手快,让本命蛊把他们都吞了下去,那汤药里分明还捞出了我母亲常带的耳坠,却竟然无一人信我”
卫北瞪大了眼睛,听着听着似乎联想到了自己,感同身受却觉得裴清居然比自己更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谁会信一个法奴说话呢,他们也怕啊,怕那与生俱来的天赋我们甚至连超过两个字的话都不能说。”
自那之后裴清就被百般折磨,变了法子地要把他玩死,话说到这,忽然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在挨家挨户搜寻,定是那阿门德发现人不见了,四处在搜查。
九欢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卫北扶额无奈,他们自己也是通缉犯的身份好吗
他抬手打晕了大夫和小厮,顺手拿了些疗伤药,指引着众人往后厨走,他在紫极布局已久,知道这地下藏着的各种秘道,都是法奴自己挖出来的,他们在这秘道里躲过好几次官衙的追捕。
众人从后门溜了出去,卫北熟门熟路地在一个拐角掀开一席破草篓,一个仅供一人进入的洞口赫然在前。
九欢原本想抱着裴清,但时修在一旁听到他年龄之后直接就夺了过去不让九欢多碰,众人依次跳了进去。
虽然卫北不说,但九欢也能感受得出他并不普通,一个法奴出身的最底层,不但身怀武艺,还能在地下挖通这么多秘道,遣使其他法奴听其号令,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跟着卫北七弯八拐,总算到了,他掀起杂草堆,拿出一个小铜铃,轻轻晃了一声,那侧面的石头便被慢慢挪开,露出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还夹带着劣质熏香和汗臭味混杂的奇异气息。
时修已经有了经验,早就屏住了呼吸,卫北比划了下手势,裴清重伤,肯定没办法跟他们走太远,先放在这里养伤,那几乎要看不清原本五官的脸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接过了裴清,没再多说什么,又把石头封上了。
把裴清安置好后,由于城内马上要戒严,到再晚一些时候就难以出城,三人只好等了半天这片搜查过去,赶紧找回马匹跑出城去。
没跑多远,但明显后面已经不会有追兵,九欢停下马来,时修心领神会也停了下来,并未多说就开始安营,准备在这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