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但不拦,还可劲儿劝酒呢
所以这新婚之夜一般也没法春宵一刻,柳昔整个人都是被慕非白和慕潇两个人合力抬回上九天的,把人一放上床他就不省人事了,杨依依也不恼,她也不知道多久没看见柳昔这么肆意尽欢了,一直以来他都是一副神经紧张、无比谨慎的模样,她心里知道,就是在隼隐这个地方,柳昔才能这么放下心来把自己和她的命交给这帮看上去不怎么靠谱,但又最值得信任的人。
也许对他来说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家人了。杨依依心想。
她今晚也没少喝酒,但毕竟是新娘子,又有柳昔挡着,自然喝不了多少,也许是这一天下来太多刺激,加之第一次来到隼隐不太适应,左右睡不着,便拉住了九欢,想让她陪自己聊会儿。
九欢自然奉陪,她反正也还没喝够,看杨依依走入内堂把那些个箱子翻出来,找了两坛子百花烧,二人就在那堂前的小石凳上喝酒赏月,这上九天的月色清冷,四面都是戈壁黄沙,没有树木太多遮挡,今夜的天边连一朵云雾都看不见,显得月色更为明亮通透。
女人之间总是喜欢聊聊自己的感情和过往,尤其在这么一个令人满怀感慨的新婚之夜,杨依依也免不了俗,喝着百花烧,特别想倾诉一番,毕竟这是她第二次成亲了。
杨依依今日也说了不少的话,嗓音略微有些清哑“虽然从前我所嫁之人虽非我所愿,但也以夫妻之名过了好多年,我与那人虽无夫妻之实,他待我也并不好,但我还是挺感谢他的。谢了他休妻之恩吧。”
她从上回初遇说起,他们相识不久后,柳昔就不需要再唱洛神祭了,因为杨依依知道他不喜欢做伶人,花了天价为他赎了身,从柳若笙的戏班子里把他接出来的那一日,柳昔竟然觉得自己犹如娼妓,倍受侮辱,还跟她大吵了一架。
也是年轻气盛,又是盛极一时的名伶,他原本也有一股子傲气在身,誓不愿再让人看不起,可现如今自己犹如那青楼女子般,还要自己心爱的女人想办法帮自己赎身,柳昔与其说是气别的,倒不如说是气自己太没用了,一时没控制住,便对杨依依发了火。
杨依依却没有对他的怒喝生气,只是笑着摸着他的脸,说“想什么呢我这银子只是借了你,你以后可要用命来还的。”
柳昔心底一下子就泄了气,满满的都是棉花状的柔软之物,哪里还舍得发火,伸手将她一把搂入怀中紧紧抱着,心想,就算他没了这条命,这辈子都要对她好。
第二日他却再也见不到她,还从别处得知她早就已经说好了媒,要在闺中待嫁的消息。
原来杨依依拿去为他赎身的银子数目实在太大了,大得惊动了杨父,他虽然宠爱女儿,但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唱着旦角儿的戏子,所以他们谈好了条件,杨父出足够的银子为柳昔赎身,杨依依便答应听从父亲的安排,嫁给一个官宦之家。
柳昔不肯信,夜闯杨家想要问个究竟,他要听杨依依亲口说出这些才能死心。
杨依依待嫁前夜,他看着她在闺房里身着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坐在镜前,明艳动人,光彩不减,他潜入房中反锁房门,抱住了她,却被一身惊叫吓退了几步,盖头掉落在地,才发现这人是杨依依的婢女假扮,这只是专门为他设下的陷阱。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他模糊间听到他们说要废了他这张脸,他只感受到脸上一阵刺骨钻心的疼,皮开肉绽,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柳昔像一具死尸一样被扔在荒郊野外昏迷了好几天,幸而他命大竟然活了下来,醒过来时脸上的伤疤火辣辣的疼,他在湖边用水一照,那道刀疤从右眉中间划过眼皮一直到整张右脸,他并没有什么悲伤或是可惜的感觉,本来他也早已厌恶这张脸给他带来的这些东西。
他撕下一条布帛绑住了半边脸,回到建安城里,那人人称道的杨富商嫁女架势非常,轰动全城,他回来时大婚都已经过去了几日,原本属于他的女人早就已嫁作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