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平野村人跪了一地,却不知道他们正在跪拜的是那个被他们折辱了多年的丹青,当真是可笑之极,看得人唏嘘不已。
九欢本想把他们教训一顿,她最看不惯这样欺负女子的,时修却阻止了她,他说,这是丹青自己的因果,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没有他们的所作所为,丹青也无法化蛟,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自有其道理。
九欢嗤了一声,她本身就对时修的这套理论质疑颇多,照他这么说,路见不平也不需要拔刀相助了,反正这都是他们的恩怨因果,若是插了手还可能扰了人的机缘。
他们二人在这一点上的分歧也不是一日两日,以前在深云间分辨不出个是非对错,现在自然也不能,但如今丹青已经化了蛟,她要寻仇报复大可自行解决,也不需要他们多管闲事,所以九欢也懒得辩,蝰檀也拿到了,把姚立轩从那树上解下便打算离开。
忽然一阵大风卷来,九欢手握焚天刀鞘一副迎战姿态,却听得丹青的声音和善地从上方传来“圣尊,大恩难以为报,丹青此后愿为随您左右,供您驱使。”
时修只说“别叫圣尊了。”
丹青又改口道“恩公,主子,大王”
时修忙止住她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样的称呼“公子便好。”
丹青顶着一张青蛟的脸微微一皱,道“不好不好,这我叫不出口,太不庄重了,那要不叫尊上吧。”
九欢说“好,就叫尊上了,正好,我们要去隼隐,路途遥远,你且送我们去。”
一般时修都是听九欢的,既然她说行那就行了,时修也没有什么意见,丹青眼观鼻鼻观心,心下意会,硕长的身形匍匐及地,那巨大的蛟首显得更为骇人,姚立轩虽然看了全程,也还是不禁浑身一抖,冷汗湿了一背。
丹青道“尊上、尊夫人,请。不过,还烦请指路。”
时修微微一笑,细看耳根子还有些微红,对这个称呼竟也没有反驳,在丹青和姚立轩挤眉弄眼的怪异气氛中骑了上去,九欢又把云缨牵来,另一只手笑呵呵地把姚立轩拎了上去。
她拍了拍丹青的蛟鳞,对时修说“不错不错,你新收的坐骑很识相嘛”
时修无奈一笑,正想让九欢别闹了注意扶稳,丹青就冲天而上了,他下意识扶住了九欢的腰,但九欢是什么人,地动山崩都能镇定自若,只是时修常常关心则乱,把她当作不太会照顾自己的小姑娘罢了。
九欢自然是调皮,因为时修才刚废了无上相法,恢复的药材也还没吃,二人已经相敬如宾多日,好不容易有这种顺理成章的肢体接触,理所应当顺水推舟就倒进了时修怀里。
姚立轩像一片飓风中的浮萍,双手紧紧抓住一片蛟鳞,看到这景象,感觉像吃了一整个柠檬一样牙酸,转头又看到白马悠然自若地在蛟背上小踏步,不由得怀疑人生,心想自己学的那些知识为什么竟然让自己变成了毫无力量之人,连一畜牲都不如。
云缨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想法,鼻息喷了两声,像是在说,我跟你不同的好吗,有灵气的纯种汗血宝马品阶也是很高的哼
有了青蛟的助力,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隼隐磐阳坡。
隼隐不属任何一国,自成一派,位处三国之间的陡峭峡谷,因环境恶劣、四面戈壁,地裂干涸难以耕种,还有蛇蝎毒虫肆虐,故变成一个无人愿意管辖的中立地带。
那些被遗弃的孩子一般都是三国几个边城来的,越靠近王城越是富庶之地还能有收容院,但这些贫乏边境就别肖想了,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实在是养不起,送到这里说不定还能活下来,某种程度也让他们心里有了个寄托和安慰,减轻罪恶愧疚感。
黄沙遍地,枯木荒草迎着风沙,这磐阳坡便是进入隼隐的唯一入口,那隼隐就坐落在大峡谷正中,像是围着那一小片绿洲而起的一座小城。
这也正是隼隐易守难攻之处,那峡谷之上无人能至,即便架起云梯上了去,那高耸入云的地方根本无法看清底下的楼阁,更别提往下射箭,已经超出射程范围,也许只有鸿夏的机巧弩箭能达到,但要把那些重型机巧搬上这峡谷自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