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暖阁自是假的,再给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与这尊凶神共处一室,不过装模作样扮可怜她还是会的,眸中带泪,眉心轻蹙,仿佛真是个被欺负狠了的小可怜。
盯住她的神情,赵冕一点点敛了面上的笑,慢吞吞道“太后手谕”
看来他不知情,闻静菀睫毛轻颤,眨眨眼,无辜地点头“是,管柴炭的姑姑是这么说的。”
这回可不是克扣她份例的小事了,这是挑衅太尉权威的大事
听见太尉的语气,立在一旁的娄崧冷汗登时就下来了,宫里现如今真真正正的主子只太尉一个,前殿后宫人手也不足,因着太尉长居紫宸殿,又显而易见地不待见后宫几个,他的心思也就都花在了这边,对后宫着实没怎么上心,可是没想到这才几日就出了这样的纰漏
不等赵冕再开口,娄公公便“噗通”一声跪下“太尉恕罪,奴婢管教不严,请太尉放心,奴婢这就去查,此事再不会发生”
娄公公这忠心表得天地可鉴,下跪那一声闻静菀都忍不住替他疼。
静默半晌,神情莫测的太尉大人终于轻抬了下修长手指“去。”
娄崧如释重负,又叩了一个头,才爬起来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这就解决了闻静菀愣了愣,回过神来,既然有娄公公去办,想来她那宫里的炭也很快就能送过来了。
她的来意达成,自然也不用再拍太尉大人的马屁,美滋滋就要告退,不想又被叫住。
“长公主。”
回身望去,只见太尉大人凤眼微眯,神情与方才似无差别,气氛却远不如方才惬意,反而无端生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危险,令她脊背掠过颤栗,想要逃跑的冲动猛地撞入头脑,脚下却纹丝不动。
赵冕被她眸中不由自主浮现的惊惧灼伤,一瞬回神,压住近乎失控的情绪,恢复往常的平静“新帝登基,三日后要去祖庙祭天,殿下幼时离京,如今归来,也该去拜祭一番。”
闻静菀被他惊骇住,只随便听了一耳朵便支支吾吾应了,见他再无话,带着晴烟忙不迭逃出了大殿,方才的太尉大人实在让人心惧
赵冕任由那道茜色身影消失,良久慢慢伸开紧攥的拳头,掌心一片暗红,那双刻意压抑了深重情绪的凤眸此时仿佛破开封印,燃烧着能吞噬一切的灼灼烈火,盈满无尽的渴望。
那是他刻在心尖上的宝贝,听不得她受一丝别人的委屈,想要撕开这层伪装,把人捧在手心上,想要她眼里心里只有他只能看见他。
可是现在还不行
忍一忍,且再忍一忍
成尚宫与林司饎被娄公公带着人直接绑走的信儿传进宁寿宫时,李太后正在为一盅汤水发脾气。
“哀家吩咐得好好的,那御膳房是缺了火腿还是缺了冬笋,竟连一盅汤都做不出来耽误了陛下用膳,要是不想要这脑袋了,哀家成全你们”
一袭淡粉色宫装的大宫女被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咬着唇小声辩解道“回太后,御膳房的说那盅汤是被长公主要走了”
“什么”李太后一肚子话还没说完,一个老嬷嬷就从外间急匆匆走进来,惊慌着大喊“太后,太后,大事不好了”
听闻成尚宫连先前准备好应对的说辞都没来得及出口,娄崧便叫人塞住了嘴捆起来带走了,李太后面色沉了沉,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问“那、那娄公公有说是因为什么吗说不准不是为这事呢”
老嬷嬷是李氏从家带来的,自然一心为着李氏,这会儿也是心慌慌“听说娄公公脸色不大好看,也没说是因为什么,可只绑了成尚宫和林司饎,这不就”
李氏也明白,这怎么看都是因为先前长乐宫去要炭的事,而且刚才宫女还说她那盅火腿冬笋汤是被长乐宫的要走了。
“一定是那个小贱蹄子干的好事”李氏眉眼一厉,不干不净地咒骂起来。
昨晚她一见那个寿安长公主长得狐媚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看她对太尉勾勾搭搭的献殷勤,指不定私下里还做过什么不要脸的勾当,现在可不就证明了
老嬷嬷也点头“定是她怀恨在心,可恨那赵太尉竟然被这妖精迷了眼,太后,那妖精毕竟是前头皇帝的亲女儿,现在赵太尉势大,要是叫她把持住了人,铁了心跟咱们对着干,往后可就不好说了呀”皇帝是立是废,可全是赵太尉一口说了算。
她的话显然说到李氏心里去了,李氏狠狠拧了拧帕子,想到昨晚见到的赵太尉,眸子闪过一道精光,抬手轻掩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几分心计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既然她要跟哀家唱对台,哀家就好好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