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纽市安保最好的几个街区置办了房产,雇佣了佣人先行搬了进去,出了有售房处的大房产公司时,在街头撞见了在外奔波的底层推销员。
    晏嘉禾本没有理会,忽地想起了池间,他一向聪明,虽然几率很小,但他若是真能侥幸出来,一无所有举目无亲,也很难生存。
    晏嘉禾想到这里,就在这个房产推销员手里,以池间的身份信息,全款买了处新西兰海边的别墅。
    没和她的房子买在同一国,晏嘉禾心想,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飞机落地,晏嘉禾和公司的团队成员一一道别回家,从旁边的酒店提出了临走时寄停的车,趁着天还没有变得漆黑,朝着宝泉山开去。
    她的车上到盘山公路的半山腰时,雪亮的车灯晃进了池间的卧室,池间难以置信地跑到窗边,看着她缓缓放慢车速,准备过闸机。
    她能提前回来,是不曾预料的意外之喜,池间的心情立刻雀跃起来,转身奔下楼,他在此时才显现出与十九岁年龄相符的活泼气息。
    池间跑到门口才站定,倚着门框偏头看向她,身姿纤秾,情态温润,最亮的还是一双黑眸,揉了细碎繁星,映着泠然春水。除夕时他亲手贴的对联已经微微褪色,被庭前灯一照,变成了一种古朴熟稔的橘色,映得满阶满身,如在枝头熠熠生辉。
    晏嘉禾拐过主楼时,一眼瞧见他了,在异国旬月还未深思,此刻一见,反而恍然,好像这里就合该有个人这样立着望她,若不在四下就尽皆空了。
    她把车刹在主楼前,没急着下车,而是透过挡风玻璃凝视着他。
    她在国外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前路说是翻天覆地,过往一键清空也不为过,此时回来看到他,心下如同近乡,几分情怯。
    池间微微笑了,向前走了几步,拉开了她的车门,在车下问道“怎么停在这儿了”
    晏嘉禾反应极快,敛了情绪笑道“我在想,你怎么穿着睡衣在门口”
    池间眨了眨眼,眉目间有隐秘地欢喜,“因为我有件事急着对你说。”
    “什么事”晏嘉禾解了安全带,把手撑在车门上,侧过身看着他。
    池间想告诉她,他发现了敌人的线索,并从中做了些手脚。他很有一种和她并肩战斗了的喜悦,想告诉她自己经受住了考验,有一种可耻的似乎是立了功的,想要得到她表扬的骄傲想法。
    虽然这微不足道,但是他到底还是想在她旁边,低低碎碎地小小地讲一讲。
    池间刚要开口,看到了门卫叫过来帮忙停车的孙澜,有外人在,他是不能说的,转而一笑收住,“你跟我来,我回房间和你说。”
    晏嘉禾被他牵住了,下了车迈进主楼,跟在他身后上了旋转楼梯。
    扶手上的木纹一圈一圈,楼梯向上延伸也是一圈一圈,他们慢慢走着,今夜小别重见,都恍惚迷眩如在梦中。
    池间的快乐是庞然而明显的,背影明明没有任何晃动,却像是个蹦蹦跳跳的小羊,似乎有雪白的短尾巴摇来摆去。
    晏嘉禾虽然莫名,却也被传染了,空出来的那只手搭到了他的腰间,丝绸的睡衣本是垂坠,可是上楼梯的时候,一抬一落便勾出大腿部分的身形。
    晏嘉禾在他身后垂眸看着,看他的身姿起起伏伏,眼神顿了顿,手又向下滑去,拂过了睡裤的松紧带。
    池间发觉身上的痒意,立刻停了下来,在楼梯中间笑着转身,没有放开牵着她的手,还把她不老实的另一只手一并握住了。
    两个人一上一下地站在红木的楼梯中间,只隔了两三个台阶,四只手牵在一起,连着胳膊一起晃晃荡荡,像是小时候在玩搭秋千的游戏。
    池间弯下腰,笑容温柔灿然,看着比他低了几级台阶的晏嘉禾,明亮的黑眸瞅进她的眼底,“嘉禾,你想要干什么”
    晏嘉禾做坏事被当场捉住了,也没有反抗,立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太高兴了,我怀疑你要变身,找找你的尾巴当证据。”
    池间想起了她说过自己是隔壁围栏里的小羊。他开始倒退着上楼梯,用后脚跟一步步蹭着,这样走是极缓慢的,可是他舍不得再背过去,留恋地面对着她。
    他边走边低了低头,像是愉快地祭祀,把一切都送到她手边,看着她笑道“你摸我的头也是一样的,我可是小公羊,会长角的。”
    晏嘉禾噗地笑了,童心这种东西,她从来就没有过,没想到池间的心里,还有保有很多天真。
    晏嘉禾看着他,脚下没停,却慢慢空出一只手来戳了戳他。
    池间缓缓地倒退着,感受头上的触感,看她被自己牵着上楼梯,心里的喜悦像是被加了泡腾片,翻滚着满溢,不受拘束地四处流淌,甚至超越了引力,朝着外太空升去,把镀了彩光的泡沫吹向整个宇宙。
    简直兴奋得有些过头了,池间想在这楼梯上就把她走后发生的事告诉她,可是他珍惜惯了,又想把快乐攒一攒,多捂一小会儿。
    后来的池间总是在想,若是那时便对她说了就好了。
    那样能把一切都对她和盘托出的信任,那样纯然的自由的,因为少年骄傲的欢乐,再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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