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缺实力,甚至强于池长盛,他缺的是在洛水面前露脸的机会。
    这是他的野心之举,她凭什么阻止
    池鱼心情几番起伏,
    她到底是个凡人,所有人到不得已的时候都得上战场,可她仍是不愿意亲近之人受到伤害。
    一股脑将原本打算分摊给其他老师的妖晶全部拿出来,强撑着笑容,递给他认真道“我答应先生不会偷懒。先生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凯旋,不要受伤,好不好”
    沉叶看到那些杂乱的妖晶满满当当再次堆满了他的桌子,方才几不可察地笑了“好。”
    有沉叶要离开这件事做引子,小宴之上的话题不再是学生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停有人询问起前线的战事。
    学生们久居学堂,与外界没有联系方才不知,其实这些动员之事,因为牵扯得太广,早已不是秘密。
    池鱼则暗自想,难怪蓬蒙城附近多了一圈护城的结界。
    说来说去,提到洛水高层的决策,无可避免,池鱼再次听到了临殷的名号。
    因为在场的长辈都是“亲南派”,她倒没听到多少诋毁他的言语,反而听闻了一件有关于他的、不知真假的陈事。
    这话题还是徐贤成挑起来的,他听闻洛水要集结剿魔,忍不住嘀咕“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将魔放出来。”
    声音虽轻,却像是犯了大禁忌,场面顿时一肃,四面眸光唰唰汇聚射来,将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少爷的臭脾气又上来了“怎么,我说错了”
    池鱼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盯着自己的酒盏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隐在袖中的指,攥得发白。
    “魔族破封之时,正值世家大乱。是谁破开了封印,至今尚未有定论,贤成还是谨言慎行得好。”
    徐贤成被最为年迈的罗先生点名批评,面子上极过不去,可他从下耳濡目染,听得全是金陵的好,洛水的坏。此时见在场所有人都闻“临殷”色变,颇有种世人卑躬我独桀骜的傲气,冷哼了声,顶嘴道“洛水虽然是如今的当权者,却也不能篡改史实,南时倾手中的苍生剑是破开封印的唯一之法,不是他还能是谁”
    沉叶平静,指尖把玩着一枚冰蓝色的妖晶。
    “非也。”卿先生道,“苍生剑既是沧泽生大帝之物,拥有其血脉之力的金陵沧氏嫡系同样可以短暂催动苍生剑。”
    “不过这也只是在下的猜测。南时倾尊神毁掉金陵皇城之际,我恰在金陵,亲眼所见南时倾尊神离开之际,苍生剑被强行留了下来,被沧长歌尊神取走。若南时倾尊神想要损毁结界,必然要先去金陵取剑,再使用金陵的空间阵,方能迅速赶往兰溪。试问,若沧氏得知苍生剑被人强行取走,如何会开启空间阵,让他离开又试问,如果沧氏能留下苍生剑一次,为何被南时倾尊神取走的时候,没有再次留下苍生剑而任他取走”
    池鱼豁然抬头。
    徐贤成磕磕巴巴“他、他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的罢再说,不是一直有传言南时倾尊神神出鬼没,手上捏有空间秘宝吗兴许”
    卿先生打断他的话“既然是兴许,你便不能用如此笃定的口吻认定无法判定的事实,虽然童言无忌,但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仔细祸从口出。”
    徐贤成脸色一白,瞥眼座上没吭声的池长盛,最终还是低下了脑袋,皱起眉头“是。”
    池鱼接下来便没心思再听了,
    脑中一时回想魔族入侵之后,再见临殷的那天,她甚至问都没有问一句,就因偷听到了南清华和南诀的对话,便直截了当地在心中给他定了罪,自顾自地失望,拉开了距离。
    是否,有些过于武断了呢
    他不是个好人,
    池鱼一直都知道,所以没对他抱有过希望。一旦有坏事发生,便自然而然地套在了他的身上,还心安理得,质问他为何不信任自己。
    她真是个双标狗。
    池鱼喝了很多酒,
    成年人大概都会这样,时不时想起前任,偶尔意难平对方的冷漠,偶尔觉得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傻逼渣渣。
    情绪反反复复地磋磨人,还不如醉了了事。
    宴会上不止她一人喝醉了酒,
    但她是最安静的,窝在角落里席位,趴在桌面上,看着庭外的清冷的孤月,
    像看见了临殷。
    她看着看着,眼前隐有水雾模糊,
    池鱼皱了下眉,迅速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丝说道不清的冷香翩然而至,
    有人走到她的跟前,蹲下来,轻声问“喝醉了”
    池鱼不看也知道,自己如今的眼眶肯定是红的,无法对人交代。
    她不敢在沉叶面前睁开眼,干脆装睡。
    池长盛也走了过来,心里纳罕,池鱼有治愈在手,怎会喝醉
    便听得沉叶道“我先送她回学堂宿舍。”
    池长盛知道女儿喜欢亲近沉叶,又猜想她八成在装醉,不晓得在玩什么花样,便没搅和“恩,那便劳烦先生了。”
    修仙世界,拉醉酒的人回宿舍自然不需要亲手扶抱着,
    每个老师领了几个不胜酒力的学员往回走,一路上空中随人飘的全是昏昏沉沉,面色酡红的醉汉。
    池鱼的宿舍离沉叶的院子最近,
    竹香见她横着回来,啊了一声,立马去备热水也醒酒汤。
    沉叶将她放在榻上,想了想,替她脱去了鞋袜。
    抬眼再看,池鱼脑袋埋得低低地,窝在枕头里,腮边隐有泪痕。
    “怎么了”沉叶拨开她遮掩在腮边的发,嗓音似风轻柔,“因何事难过”
    他不问还好,
    一问,她的抽噎声猛然大了起来,但拼命摇着脑袋,说没事。
    先生明日就要走了,她哪里会拿自己的事去烦他,
    而且,这事也无法对外人道。
    她不言,
    沉叶也无法再劝。
    想起池鱼在宴会上的脸色,依稀猜到什么。
    竹香进屋来,替池鱼擦脸,
    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疼得直落泪“小姐这是怎么了先生你责备她了”
    沉叶“”
    沉叶“没有。”
    竹香立马讪讪,抹着泪“也是,是我着急了。我家小姐遇事向来都是三分笑,从不会哭,纵使被先生责罚,也不至于伤心成这样”
    沉叶蹙了下眉。
    她不爱哭么
    她分明最爱哭了,一点琐事就可以抑扬顿挫哭上许久。
    竹香不知发生了什么,又见沉叶不走,便壮着胆子“我还要为小姐熬醒酒汤,先生若是知道小姐为何伤心,便劳烦帮忙开导两句吧。”
    沉叶“”
    竹香又退了出去,
    房门未合,但屋内只剩下了两人。
    池鱼起初还记得沉叶要走的事,预备同他说上两句告别,
    但脑子昏沉,思绪又断断续续地浮现着更牵动她心神的过往,她挣脱不开,像是短暂地陷入了一个梦魇。
    忽的,她的手仿佛被人牵住了。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贴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池鱼被这凉意唤醒些神识,睁开泪眼模糊的眼,依稀望见床边守着的人一身玄袍墨发。
    他微凉的指尖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轻轻托着她的脸,
    俯身下来,在她垂泪的眼角落下轻轻一吻,似是心疼,哑声“鱼儿,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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