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鉴查院暗探。就差把费灿如何安全离开的路线过一遍了。

    就差因为,撞过来的只是一个孩童,此刻正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旁边散落了一地的药材。

    言冰云暗叹是自己大意了。无论是之前的放松,还是刚刚的过分警惕,都是大意了。

    而费灿,还处在一脸懵逼的状态。

    她从重新放松下来的言冰云身后探出了脑袋,就瞧见那小孩儿麻利儿的站起身来,徒手就去抓散落在地上的药。

    她还没来得及劝他,就从小巷子里又追出来一个人,嘴里嚷嚷着“小兔崽子你别跑我让你偷药”

    是一个老套的故事。

    家中贫困,无钱医治,孩子便想到了药铺偷药,以为只要吃了药自己的阿爹就能好起来。

    是费灿帮他给了药钱,还亲自登门给他阿爹问诊。

    言冰云也陪着一起去了。

    言冰云是个少爷,纵然能吃苦耐劳,那也只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少爷。这也是他头一回去到了城西这些要他弯腰才能进去的饮食起居全在一起的屋子。

    阴雨连绵的天气,屋子里很潮湿,也很昏暗。

    唯一的烛灯放在炕头,因为费灿在给人看病。

    他就坐在对方用衣袖擦了又擦的凳子上静静地等费灿。

    看病很快,但是养病需要时间,还需要钱。

    穷苦人家最大的毛病,大概就是穷。

    所以言冰云开了口,给了那家妇人一份生计明日去城东言府找管事,会给她在府上谋个差事。

    一家老小自然是对两人感恩戴德。

    日行一善,费灿大概觉得自己升华了,加上雨也停了,所以很是高兴。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甚至还调侃了两句言冰云的冷面善心。

    最开心的还是去一石居涮了火锅。

    当然,是言冰云请客。

    火锅沸腾,驱散了不少寒气,费灿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想问什么就问吧。你都请我吃饭了。”活过来的费灿率先开口。

    言冰云丝毫不含糊,也不铺垫,放下筷子就问“你进鉴查院之前是”

    “乞丐啊,不都知道啊”

    费灿的身世小乞丐,的确都知道。但是多的却是没有。费灿当时年幼,记不清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一直也没有问过,但是就在刚刚,言冰云却觉得她是记得的。

    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那妇人感恩戴德的还给他们跪地磕头的时候,费灿那一瞬间露出来的神情告诉他的。

    可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费灿提起过她的父母。如若是去世了,那也该凭吊。

    不等言冰云继续问,费灿就继续说“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家境本是不错的,很是殷实,在乡下小镇也是富裕人家。也没让我吃过苦。可惜呀,生我的好赌,又没什么赚钱的本事。最后把家底儿都输没了。”

    费灿吃了一大口牛肉,继续说“对,他要把我卖了。我阿娘原先是不同意的,拼死也不同意。可过了一个月,就同意了。因为她怀孕了,郎中说,是个男孩儿。为了这个男孩,她同意了。卖之前,在我面前哭;为人母却在我面前下跪再后来,她等他们拿到了钱才跑的路,也算是还了生养之恩。逃出去之后,我就躲进了那年逃难的难民堆里。说来也巧,上天眷顾吧,就是那时候遇到了老费。”

    言冰云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微动了一下。

    认识这么多年,他也是才知道费灿的真正的身世。

    他家教极严,自幼都没得玩,更别说玩伴了。后来就进了鉴查院,是有一起长大的人在,但是真正有交情的,真的不多。

    费灿于他是不同的。

    但他也是今日才知道费灿的身世。

    他知道费灿的身世凄惨,不然也不会被费介捡回来。他也查过她的卷宗,但鉴查院之前的记录一看就假。他本以为会是费介的江湖故友托孤,却没想到会是如此。

    因为费灿在他眼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火锅煮的沸腾,冒起来的热气儿横在两人中间,氤氲之下,言冰云看不清费灿什么表情。

    “你不会想安慰我吧”费灿忽然倾斜了半个身子问他。

    这身世,虽然听着惨兮兮的,但是她当年前脚刚跑,后脚就遇上了费介,真的什么苦都没吃到。哦,除了被迫的换了一件臭烘烘的衣服。而且,那般的重男轻女的生父母,她觉得自己这是脱离了苦海。

    她抓着碗,碗里躺着颗丸子,裹着酱汁儿,筷子也还戳在丸子上。

    眼神抖机灵,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这才是费灿。

    言冰云深觉着自己刚刚的恻隐之心都喂了狗,丢给她两个字“吃饭。”

    费灿拍拍胸脯,自我安慰道“幸好幸好,吓死宝宝了,还以为你要可怜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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