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回去劈柴, 心里藏着事, 之前话中留了个漏洞, 想办法晚膳前见冷宫宫女一面, 对好口供以免遭人算计。
    都以为膳房当差是个美事, 好些太监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有门子的求爷爷告奶奶,没门子的像小六这样, 一旦被人揪住把柄,原有的位置便会被后来者顶替。
    膳房总管深谙此道, 拿了孝敬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眼里打杂的用谁不是用, 顶天越不过自己去,地位稳固由着下面人尔虞我诈胡闹腾。
    只要不耽搁正事, 总管一般只口头上警告, 雷声大雨点小。
    下面人鸡贼,知道划定的底线,一般该出手时一击命中。
    小六刚来御膳房一年光景,没谁乐意带自己, 一路摸索着, 好不容易熬过最艰难的日子, 不想丢掉这份苦差事。
    亏得今日去了趟冷宫, 得了份没人接的差事,有了利用价值,其他拿了银子谋事的太监注意力转移, 要不然今日难以善了。
    小六不是没有考虑过找其他借口,概因总是圆不回去,退而求其次这才落了处漏洞,只要宫女配合,以后但凡有赏下来的点心可以均分。
    小六眼里,宫女和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互相抱团取暖。
    现实没有给小六太多纠正的机会,同是打杂的小太监,见小六得了实惠羡慕嫉妒恨,比小六老资格的太监,心里多多少少不平衡。
    晚膳时分,各宫宫女前来拎食盒,故意找借口将小六留下干活,伙同其他人堵住冷宫宫女。
    就问了一句“今日送去的点心,吃着还不错”
    宫女怔了“小主不喜欢。”
    一句话暴露出太多问题,几人心里乐开了花,这么大的把柄送上门,不用白不用,用了还想用。
    “小六胆肥了,连总管都敢欺瞒。”
    “定是在哪个犄角旮旯偷吃了点心,编好糊弄人的借口。”
    “就是太年轻,底都没兜好。”
    “这样一来板上钉钉的事,把人弄走咱们三个能捞一笔。”
    “还等什么,告诉总管去,在人撵出去前痛揍一顿。”
    “急什么,这事看似咱们占理,没有真凭实据,小六那猴崽子只不定为了前程反咬一口,别忘了总管正是用人之迹,难道你想顶替小六去冷宫”
    “不去,打死也不去。”洪水猛兽沾之即死,小六是因为蠢才活下来。
    “你说的证据怎么弄”三人凑一起设计陷害。
    “这个好办,只要再来一回,跟在小六身后,趁着偷吃之迹抓现形,再将总管请来,私下孝敬些银子,空出来的位置由咱们运作,狠狠的捞他一笔。”
    “今日赏点心的是贵妃娘娘,只有娘娘具备赏人的资格,四妃禁足中,这事不太好办。”
    “这有何难。”灵机一动,没有想不到的法子。
    “传出风声,说冷宫那位喜欢贵妃娘娘赏的点心,接下来等待时机。”
    “你这是在借贵妃娘娘的势,这么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必如此麻烦,将小六抓起来拷打一通,逼其招供不就完了。
    总管要的是银子,而非小六一条贱命,目的达到过程不重要。
    “这样弄鬼不好吧。”两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各宫彻查下来一个也甭想好。
    “弄鬼怎么了,宫人私下谁没糊弄过主子。”芝麻绿豆大点事,即使被发现只要认个错,无非训斥一顿了事。
    “要不这样,变着法怂恿总管孝敬冷宫一回看看势态,膳房一向巴结各宫得宠的主子,这么做并不算突兀。”
    “这法子好,不就是再用小六一次,何必为此大动干戈,拖不相甘的人下水。”
    “好吧。”三人达成一致共识。
    “事后将小六送到哪去”
    “这还用问,当然是打发干最脏最累最臭的活。”
    “倒夜香”三人异口同声,随之哈哈大笑。
    “再翻不了身,谁会要一个浑身泛着恶臭的太监当差。”一巴掌下去将人死死按在粪坑里。
    “咱们先找几个下家,收点利息。”要先孝敬总管,总不能将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填进去。
    “说的对。”三人分头行动,私下联系想进膳房的人。
    小六错过了与冷宫宫女见面的机会,心底隐隐不安,一晚上睁着眼睛睡不着。
    翌日早膳,天不亮就得起来烧火,抽空找了个肚子疼的借口溜了。
    捞银子的三人忙了一晚上,大早事太多忽略了小六。
    小六终于逮住拎食盒的宫女,脸上露出笑容。
    “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宫女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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