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秋展开看时, 却也是张契书, 与她所给小齐哥的内容仿佛。
    钟应忱将他在这铺中所占份子尽数转给了池小秋。
    钟应忱笑看她“咱们家是不是该置办嫁妆了”
    “我不签。”池小秋将契纸重新卷了塞还给他“嫁妆讲究个好看,别人家十里红妆, 箱笼满台看着便气派, 我到时就只拿着这张纸不成”
    “这便麻烦了”钟应忱沉吟着,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这张不过是个敲门砖, 好骗得东家点头, 若是不签,我怎好拿了下一张来”
    “啊哪一张”池小秋有些疑惑。
    这铺中满打满算十分利, 可再没有能送人的了。
    “谁说没有”
    钟应忱这一张却是放于书箧之中的,外面还有个极精致的檀木盒子。盒子打开时,便是两张朱红的洒金笺, 底纹便是雁衔瑞草,上面漆墨光洁,字迹清逸, 正是钟应忱亲手所书。
    池小秋慢慢念出来“嘉礼初成, 良缘遂缔此证”
    她怔怔望向钟应忱, 他唇边是笑,眼中是笑, 同他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是一种纯然的喜悦, 满怀着期待。
    是一株乔木在阳光下全无阴翳的样子。
    钟应忱的手掌比她大些,正好能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合在掌心,他带着孩子一样的欢喜和淘气, 向池小秋眨着眼“挑个日子,便连我一起也送你了”
    整篇的祝词都已写好,偏偏迎亲的日子空在那里。
    钟应忱有些不豫“桥保尚未将新的历本送来,我寻不到好日子。”
    池小秋亲了亲他“那便再等上两天。”
    她展开这张喜庆又庄重的洒金笺,对着日头看,碎金般的光粒跳跃在她的周身,让她的笑靥也似乎都闪着光“到时候,咱们挑个好日子。”
    钟应忱的心里一寸寸踏实起来,这是难得两人都空闲的日子,他看她时只是笑“今日曲湖边有新班子来演杂耍,我带你去看看。”
    池小秋想起上回往曲湖边上买花时的盛况,不由发乐“这次不怕别人再往你身上丢花了”
    钟应忱牵定她的手,理直气壮“若再有人掷花,我便道,我娘子若要簪花,我自去买,不劳动他们来送。”
    两人一齐仰头大笑,池小秋玩心顿起,当真给他簪了一枝花,钟应忱半苦着脸,任她寻地去簪。
    他眉眼隽秀,冠带博然,山茶虽大而艳,却让他一身风流压住,只得了一份相得益彰的美誉。
    池小秋端详片刻,不由有些欣羡。
    时隔三年,她只敢在肚腹中悄悄道一声,那时脱口而出“倾国倾城”她自觉并没用错。
    无奈钟应忱并不喜欢这个词。
    南桥人多且杂,因为临近几个卸货马头,少有人久住,但各色玩意并不少。池小秋原先请帮闲往这里叫卖时,卖得最快的就是大碗的鳝丝面,那些好看精致的点心却无人问津。
    已经快过年了,马头上来回卸货的人渐渐少了,靠岸的倒有许多是租了船沿着柳江而上的各色班子,或是唱戏,或是杂耍,或是说书。
    沿江多是如柳安这般的镇子,百姓手里总能积些闲钱,若说得好了,只这么一趟走下来就能挣到整个班子半年的嚼用。  他们俩人到时,杂戏班子搭得台子周边早已挤满了人,众人都仰着头往挤着想往前方去,根本无人注意他两人。
    钟应忱略松口气,却发觉人挨挨擦擦,他们根本看不着,只能听得锣鼓响,有许多大人将小儿托在肩背上,人墙上头更增一道人墙。
    池小秋很有在这人群处寻登高地的经验,她左右看看,瞧中了一棵大树,将钟应忱衣袖一拉,略指了指那棵冬树,因为它树干粗圆,十分难爬,且能坐人的枝杈又高,被旁人舍弃,都去挤到杨柳树上去了。
    于爬树一道,池小秋是妥妥的师傅,她是从小爬到大,逃荒路上日渐精进,钟应忱却是才刚入门,加上衣衫又宽又长,左右不得法,池小秋一拍手,直接伸手将他拽了上来。
    她在两棵枝杈间找了个最如意座,搭手一望,正好能看到搭起的台子上立了十来根木柱,横纵牵出十几条长绳,系在杆头,有几个大汉揉身攀上杆顶,一脚点上绳索,深吸口气,眨眼间两人便已展臂相对走了半程,僵持在了半空中。
    恰来一阵风,好似将绳索吹得晃悠悠,看着极细一根,却站了两个大汉对峙,谁也不让,看着便令人惊心。
    忽得那二人齐齐在空中一翻,翻身而下时眼见便要掉落,又以一个刁钻又好看的姿态稳稳落于绳上,飞也似的走至尽头竿处,滑落于下,向众人齐齐一抱拳,换来一阵喝彩声,铜钱鼓点似的往里面砸。
    这些人挣得都是辛苦钱,池小秋才要道“咱们这么白看是不是不大好”就见有穿着同色衣裳的班中人挨个找了那有人的树下,仰头等钱掉落下来,再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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