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的时间里, 高溪午又在钟应忱房里, 接受这帖经的灵魂拷问。
    “教以孝,教以孝”高溪午挑灯夜战,背了的几本文章在肚子开始打架, 他期期艾艾, 希望钟应忱能网开一面。
    钟应忱提醒了两个字“所以。”
    高溪午眼前一亮“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者也。”
    接着,他便眼睁睁看着书上又多了一个朱笔圈句,再瞧瞧前头那一列, 只觉眼前一黑。
    这每一个句子, 乘以十,便是他今晚的课业量啊
    钟应忱冷如磐石的声音传来“下一句,君子之事亲孝。”
    “钟钟大哥”在云桥处帮工的小齐哥一头闯了进来, 气喘吁吁道“秋妹子, 她她”
    钟应忱豁得站起来,当日池小秋入狱时的恐慌又一起袭来, 他紧逼着问“小秋去了哪里”
    “秋妹子让北桥一家姓高的太太请了去, 都这个时辰,还不曾放出来”
    高溪午一怔, 站起来问“是北桥十二街的高家”
    “可不是他家”
    “高溪午”钟应忱豁然转身,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我当日曾告诉你,无论你应了家里何事,都莫要把我家扯进去”
    高溪午不敢看他,自家跺脚道“哎我这个娘柱子,昨日太太唤你过去, 难道你没说,我每天过来池家读书来着”
    他只是想找个挡箭牌,可没想惹了钟应忱和池小秋这两个大老虎
    柱子茫然又委屈“我按着大爷教的,都与太太说了啊”
    他们两人说话的功夫,钟应忱早已奔出了门。
    “哎,你个蠢货”高溪午直接扔了手里的笔,那狼毫在空中甩了一个弧度,啪得落在桌上,蘸饱了墨水的笔尖摔出一片淋漓墨迹,也无人去管。
    高溪午跑得飞快,到得自己家门口时,正看见钟应忱脸色难看要往府里硬闯,忙上前拦住“钟兄钟兄弟,我这便让人打听消息我娘不过是妇道人家,日常吃斋拜佛的,断不会为难小秋”
    说着便立即呵斥门房“今日太太是不是请了一个脸生的姑娘进府如今正在哪里”
    门房待想要糊弄,却让高溪午不耐烦地一眼瞪了过去,立刻腿肚子打哆嗦“是是大爷房里的金环姑娘请了过来的,如今正好好在正房叙话。”
    他正说着,却见池小秋正好迈步出来,见一堆人糊在门口,倒吓了一跳“你们怎的都过来了”
    高溪午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前来,抓着池小秋胳膊道“我娘没怎么着你吧”
    “能怎么着”池小秋莫名其妙“太太甚是客气,请我吃了许多东西。”
    手腕一紧,眼前一花,池小秋让钟应忱拽到左近来,他盯住高溪午“若再为了你的事拖小秋下水,我便念不得往日情分了”
    钟应忱的话十分平静,却让他无端打了个寒颤。
    高溪午这回彻底明白了,钟应忱没跟他说虚话,他想了想道“你放心,我有法子去了我娘找茬的念头管让她不闹下一次”
    正堂里,高家太太正气得胸前起伏,不住顺着气,却听怦得一声,自家便宜儿子直直闯来,见了她,也不行礼,两眼一翻道“娘既这般不放心我,我便以后哪里都不去,还读什么书去”
    高家太太几乎倒仰“你这会回家,可是为了那个云桥的小妖精你你看看她做的好事”
    高溪午顺着她发抖的食指看过去,恰看着空空如也的杯盘,这才知道池小秋方才说的“甚是客气”是何意思
    高溪午冷笑道“娘这句小妖精不知说的是谁原不过是我托了池家姑娘他哥哥,与我每日补课业,这会娘这般待人家,正好,我这书也不必读了”
    高溪午径直将随身携的书袋甩在地上,扬长而去。
    他这般委屈模样倒是哄住了高家太太,她怔怔然楞在当地,旁边的柱子趁此推波助澜“太太这般疑心哥儿,倒是寒了哥儿的心,太太瞧瞧,这些日子哥儿可是不眠不休读书来着,累得写字手都要打颤,太太瞧”
    高家太太将书袋里那厚厚一摞作业翻了一遍,疑惑道“若他想读书,再好的先生,咱家能请不来倒去托个小儿去补课业”
    “太太难道没听过,一窝的鸟儿争食吃正是年纪相仿,彼此合得来,这才激得哥儿用起功来。”
    高家太太不由心疼道“这般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过得一会,高溪午看着流水价送来的晚饭,便知他娘这一关过了。
    从此,再也无人疑心他为何每天在外徘徊到大晚上才回家。
    故作恼怒的高溪午,忍不住躲在被子里闷声笑起来。
    “高家太太可曾为难你”
    “何曾为难来”池小秋对高家太太印象很好。
    甫一听着又有人请她过府,池小秋只当自家手艺越来越好,又有个人家请她过来。
    可这高家却不一样,竟是请了她来尝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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