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顺着引路内侍一路到了太子的居所慈庆宫,多日不见,太子仍旧是那副模样,只是,那双眸子中多了些深沉的味道。
见是他来,太子忙迎上来,双手握住他的道“小姨夫,你终于来了”
裴昭凝眉,只觉有些不对,他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子引他就坐,这才叹气道“我已经连续两日未见到父皇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何了,可我又不敢硬闯,就怕犯了父皇的忌讳,我如今已经是愁上了头,实在不是到该怎么办了,若是刚才你没来,我都打算闯一闯乾清宫了。”
裴昭叹口气,将自己的发现说了“我怀疑秦家进献的不仅有美人,同时,还有虎狼之药。”
太子听完,眉头深深的锁住;“看来,这乾清宫我还真是要闯一闯了。”
乾清宫殿门前,太子已跪了两个时辰,可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海桂又过来劝道“我的殿下啊,陛下说了,他谁也不见,您就快起来吧。”
太子目光坚定道“父皇一日不见我,我就一日这样跪下去。”
海桂在一旁急挠脸抓手,最后没办法,只得给太子找了个跪垫来,求道“殿下,算老奴求您了,您要跪也行,跪在这个垫子上,再这样跪下去,您这膝盖可就得受伤了啊。”
太子淡淡拒绝道“不用,我诚心要见父皇一面,今日我必要见到父皇的。”
海桂急的跺脚,却又毫无办法,只能唉声叹气的回了乾清宫。
中午,侍卫换班时,趁着所有人都松懈时,太子直接向着乾清宫内殿冲去,侍卫急急忙忙阻拦,可对面的人毕竟是太子,他们只能阻止,去不敢狠拦,在这种情况下,最终,还真让他冲到了乾清宫内殿。
侍卫只能在外站班,太子已冲进内殿,这时,海桂再想要阻拦,也已是有心无力,于是,太子就这样顺利的见到了周宣帝。
“父皇”太子跪在周宣帝账外喊道“儿臣有要事回禀,还请父皇恕儿臣擅闯之罪”
海桂拖着老迈的躯体呼哧呼哧赶来,见状,额头一阵冷汗之冒“诶哟,我的殿下诶,陛下都说了,不见任何人”
这时,幔帐之内传来一道略显苍老虚弱的声音“海桂,退下吧,太子留下。”
海桂道一声是,恭敬退下,太子却被震在当场,有些不敢置信道“父皇,你、你的声音怎么”
幔帐之内的声音继续道“说罢,你有什么急事,连等都等不急,非要急急忙忙闯进来”
太子心神一凛,然后将自己的怀疑奏上“父皇,阿昭和儿臣说时,儿臣尚不敢信,这世间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只是,此事毕竟事关父皇身体,儿臣不敢马虎,而儿臣又连续两日不曾见到父皇了,所以这才还请父皇原谅儿臣擅闯之罪。”
过了一会儿,幔帐内传来一种细微的布料摩擦声,然后,太子就听到周宣帝道“过来,将幔帐掀开吧”
太子虽不解其意,却还是听话的起身,慢慢走进幔帐,然后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撩开幔帐,待看清幔帐中的人之后,太子被吓的怔在当场,眼睛大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之后,他才从喉咙中挤出一句“父皇,您、您怎么会”
周宣帝今年五十四岁,但他出生便在战场,幼年时,跟随着四处征战,因此酷爱军事,多年来,即便政务再繁忙,他也没有放下过刀剑,他身体强健,精力充沛,观之也只像是四十许人,在太子的眼中,周宣帝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有着无限的精力,即便夜御数女,第二日仍能精神奕奕的去早朝和大臣们斗智斗勇。
而眼前的周宣帝,整张脸弥漫着一股不建康的青白之色,眼底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精神颓靡,人也受了一圈,眼前周宣帝的尊荣,对太子的触动实在太大。
周宣帝脸色阴沉“我儿孝心可嘉,”说完这句,周宣帝又道“此事我已知晓,你现在立马回去,只当不知道此事,明白吗”
周宣帝一双黝黑的双眸幽幽的盯着他,那一刻,太子的灵魂都震颤了一下。
他急忙低下头,道“是,父皇,儿臣记住了,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闯入内殿后又被海公公赶出来了。”
周宣帝这才满意颔首,对太子道“行了,你退下吧。”
太子恭敬退下,直到走出乾清宫,他才重重呼出一口气,他转身,望着依旧巍峨的乾清宫,内心忽然一片平静。
也许,一切就要提前结束了也不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