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洛宁在黑暗中过了三百余年, 对失明的状况是习惯了。近些年不时用丁羽身躯活动,行走坐卧甚至打斗也不在话下。至于简单的炼丹制器,本身就更多使用神识,自然也手到擒来。
    但是写字作画就不一样了, 饶是他神魂强大,即使附体而来依然五感敏锐, 但是一手按纸,一手提笔,还是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我先试一试, 你来指点。”
    君洛宁提笔, 慢慢写了个“君”字。落笔极慢, 让丁羽指引他偏移方向。虽说不至于歪扭, 但确实谈不上如何出色。丁羽正搜肠刮肚地想词,就见君洛宁继续将名字写全, 又写她的, 这下她高兴起来, 看两人名字并列在纸上, 怎么看怎么美, 不用想就满脑袋赞词喷薄欲出。
    还没来得及说,君洛宁又随意写了几行,渐渐熟稔, 不再需要她指点。再往后写,笔意圆融隐带锋芒,就算她不懂赏评, 也看得出绝对不差。
    “师父,你好好儿写一张,就写你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丁羽嫌其他试笔打扰了两人,急急催他换纸再写。
    小孩儿心性一样。君洛宁好笑。当初拜师的时候,他总觉得她年纪偏大,不像十三四岁,倒像十七八的姑娘。现在却反过来了,觉得她年纪偏小,不像二十六的大姑娘,同样像十七八的少女。
    这点小要求,自然依着她。君洛宁换了纸,以左手定位,右手起笔开始,一气呵成。
    君洛宁。
    丁羽。
    不作别字,二名并列,在丁羽想象中,就像两人站在一处。
    丁羽还在美着,君洛宁却不过是借此熟悉落笔位置,现在熟练了,便烧了前一张留有自己笔迹的纸张,只留这张给丁羽,又重取一张纸,闭目沉思起来。
    丁羽还在等着看他画画儿,不想君洛宁竟不睁眼,让她也一点儿瞧不着,手上却开始动作,一笔笔落下,也不知画了什么。
    她想,如果是别人,定是怕画得不好露了丑,不想给她看。可这是她师父,那就定是要给她个惊喜。所以丁羽不催也不问,喜滋滋地等待惊喜。
    不知过了多久她这才发现,如果眼前一片黑暗,很容易对时间失去概念不免又心疼起师父来,君洛宁睁开,她的眼睛忠实地将所见传递了过来。
    丁羽的神魂屏住了想象中的呼吸。
    画中女子宜嗔宜喜,挑着眉看过来,活色生香。
    与她如今并不十分相像,却巧而又巧地,与她前世像了七分。
    这具原属于那个名为丁香的姑娘的身体,相貌与她有三分相似。而这画中人,因君洛宁从没见过她的模样,只从骨骼肌肉走向揣摩,摸着五官形状想象,真正落笔下来,君洛宁自忖外貌只能像个一分,那眉宇间的神气才是他着意表现的气韵。他也不曾想到,丁香与丁羽前世,那三分像原就在骨不在皮。
    丁香的骨相与丁羽前世极为相似,只是丁羽前世是个英气的长相,浓眉大眼,颇像个假小子。而丁香却是长得眉目温婉。如今丁羽用着她的长相,却是个敢跟人同归于尽的性格,气质便在外貌上显现出来,与原本的丁香仍是不一样。
    君洛宁以骨相为基,笔下通过想象补全的地方,冥冥中竟合了丁羽的真容。
    气韵流动宛如活人,更是令丁羽乍看之下,仿佛前世揽镜自照,连那三分不似都忽略了,一时感情波动极大,竟影响了身体。
    君洛宁久不听丁羽说话,眼中忽然一湿,落下泪来,心下一动这是触着哪里的情肠了却听丁羽哽咽着叫他“师父,师父。”
    “别哭,是为师画得太差了,惹你不悦”他知道不是,但故意如此,果然引得丁羽抽泣着辩解“才不是,师父画得太像了,太像我了。我”
    我却没法说出来,这该死的天道限制。
    “师父。”她抽咽着,“以后你叫我的小名好吗”
    “小名”君洛宁诧异,“你的小名是什么”
    “你可以叫我阿絮,叫我阿絮好吗”她叫丁絮,她改名是可怜陶羽,也抱着这点善意让陶羽放她一马的念想。但是现在她想让师父真正叫着她的名字。
    “阿絮。”君洛宁用她的声音念着,这是她这一世第一次听见人叫自己的名字,又哭了出来。君洛宁摸了摸脸颊,已经全是泪痕。
    他重写了一张字,将阿絮二字取代了丁羽,才将她心事引开,破啼为笑。
    “我没有难过,我是高兴。”丁羽坚称,并将字与画看了又看,喜爱不已,“师父,我还要画。”
    好容易哄得她开心,君洛宁自然无有不从,问她要什么,丁羽神魂雀跃又害羞,君洛宁就听得如意珠里传来小小一声“我要你和我在一张画上。”
    这回君洛宁没有闭眼,笑了笑,回想了一会。既然刚才画的容貌让丁羽满意,那下面他还是要照着那个感觉画。就怕眼睛看不见,画出来有偏差,所以得再想一想。
    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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