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琰非确实快要气得真气乱窜了。

    前一日堂主告诉他三堂耍了阴招、导致他无法进入银花堂时,他尚且沉下了气,“无妨,属下可以等明年。”

    嘴上如此说着,可他心里多少是有不甘的。

    银花堂,那是离教主最近的地方,不仅能接手许多教内的辛密,甚至教主在见银花堂的成员时,都不会佩戴面具;最关键的是,银花堂的成员随时可以见到教主。

    只要是银花堂成员求见,就算深更半夜教主也会起身接见。

    碰巧,他深爱着他的教主。

    五年前,在厉琰非晋升乙级的时候,教主来了九堂巡视。

    那时他刚好脱了衣服,在等副堂主为自己加赐第四朵凌花花绣。

    赐花并不是个愉快的过程,每一朵凌花都要用被火烫过的长针一点一点刺出来,虽然算不上痛苦不堪,但那两刻钟里,也叫人额间渗汗。

    “这是要加赐的弟子”

    跪在地上等着赐花的厉琰非听见了他此生听过的最美妙动听的声音,他知道那是教主,于是紧张地一动都不敢动。

    “是,正准备晋升乙级。”副堂主答了。

    “年纪怪小的,让妾身来吧。”

    什么意思厉琰非一愣,他要由教主亲自赐花么。

    未等他反应过来,背上就触到了一片温凉。女子拿了打湿的帕子覆在他背上,接着耳畔响起一声柔柔地呢喃,“别怕,不会痛的。”

    怎么可能会不痛,血肉之躯被生生刺破,再是钢筋铁骨的人都会觉得痛。

    但是让厉琰非震惊的是,那一天的赐花,他的的确确从头到尾一点都不觉得痛苦。

    痛,但是不苦。

    他死死咬着牙,以免发出龌龊的呻吟。针尖每每刺入皮肤,酸麻刺激的感觉便传遍四肢百骸,以至于到了最后,他连眼神都不复清明,瞳孔涣散得连地上的影子都看不清晰。

    “舒服么。”他隐约听到了女子的轻笑,“又不是受刑,妾身不会让你难受的。”

    那天之后,厉琰非总觉得背后的花绣麻痒酸软,每当夜色降临,他都控制不住地抚着花绣低吟。

    教主属下想要见您

    厉琰非疯了一样的去接任务、疯了一样地收集有关教主的一切消息,他想要见教主、想要待在她身边、想要得到她的认同。

    终于,他的机会来了。

    那日正打算封园吊嗓子的花芜姬察觉到园子里有人,于是走过去瞧了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在她的园子里画画,也不知道他画的是谁,但是她发现这人长得还挺合她的心意。

    而且还会害羞。

    不管厉琰非是真的还是装的,花芜姬对于见到自己会脸红的男子抱有极大的兴趣。

    厉琰非理所当然地爬上了教主的床,他压抑着激动和狂喜,浑身战栗,垂眸落泪。

    “你哭什么”花芜姬拭去他面上的泪,十分莫名其妙,“妾身弄疼你了”

    不该啊,衣服都还没脱呢。

    “不。”厉琰非咬着唇,恼自己的不争气,居然在教主面前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可他怎么也止不住泪。“属下、属下是太欢喜了”

    花芜姬愈加莫名其妙,见到女人就那么开心吗,这是哪个堂的弟子,真可怜。

    “你叫什么名字”她给厉琰非塞了块糖,让他甜一甜,别再哭了,哭得她逼良为娼似的。

    “属下厉琰非。”

    “太拗口了。”

    厉琰非一愣,继而失落地垂首。他还幻想着,能有一日被教主叫一次自己的名字。

    然而下一瞬,女子却欺身前倾,她扯住了厉琰非的长发,迫使他下巴微抬,露出修长的脖颈。

    柔软的唇印在了男子的下颚上,舔去了他即将坠落的泪珠。

    “叫爱妃罢。”她被自己想的爱称逗得笑了一下,“别哭了,爱妃。”

    想起往事,厉琰非脸上愈加滚烫。

    今日的除夕年宴上,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瞻仰教主的容貌,虽然对面坐着的凌九确实让他心情不爽,可只要能看见教主,就再没有什么值得不满的了。

    厉琰非如此想着,直到他发现,教主的目光一直落在凌九身上,甚至还对他几次三番地露出笑靥。

    凌九

    手里的银箸不知何时被扭曲弯折,厉琰非眯起眸子,压抑着滔天怒火,冷冷打量对面的男人。

    他想起了不知哪里飞出的传言,说凌九是光着身子出的教主殿,经历了银花堂的考核后,却生生没受一点伤。

    厉琰非之前只当流言,对其不屑一顾,但今日的场景之下,他不可抑制地在意起来。

    教主从不会在事后对哪个床伴多加留意,就算是他,今晚也未得到教主一个多余的眼神。

    这个凌九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教主对他顾盼留情。

    凌九一早便察觉到了厉琰非的怒意,他皱了皱眉,迎上了对方的视线。

    他有种预感,今年的九堂擂台上,恐怕比往年要艰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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