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缈摇头。“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要来钱,尤其短时间内大量聚财,有效的就是这两个法子。”

    荣平的面容变得有些古怪。

    “而且只有也只许你和陛下经营以图暴利。”

    “难道不能”

    “你最好不要打税收的注意。眼下穷者无立锥之地,富者田连阡陌,加税加不到富人身上,只会增加民生疾苦,再闹就是民变。至于征富人的税,就牵涉到税法改革,改革必然带来动乱,一个不慎就动摇根本。所以让有钱人心甘情愿花钱就好了。”

    “问题是”

    “问题是不正之风带来的弊端。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此法乃是饮鸩止渴,就看公主到时候有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了。”

    荣平轻轻咬了咬牙,原地缓步踱了两圈。因为粤地马来一事,荣平现在名声很差当然,以前也没好过。只是从“奢侈贪淫”上升到“奸佞误国”的程度了。陆渊手下的笔杆子们挺厉害,主战派的主张得不到伸展,那便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全怪主和派苟合求安,不思进取。荣平作为正大光明的“主和派”这锅在她身上扣的死死的。现在再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简直是要遗臭万年。

    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那不吉利的梦清楚的告诉她,陆家兄妹夺权,天下大乱,皇朝崩塌,一众暴民匪徒冲进她的宫殿,抢走了她的财产,烧毁了她的宫殿,她被人杀死,尸体如残破的绸缎丢弃在路边。

    她一定得自救。她是皇朝的公主,皇朝在,她就在,皇家要维护统治手头必须有强力的军队,不然她和皇帝都得看陆渊“陆家军”的脸色,但养活军队构建兵营需要大量的钱。

    她猛然抬头看向林缈,林缈微微昂着下巴,眼波一转也看过来,烛光潋滟,寂寂动人,荣平在一瞬间脑海里冒出一句话面有狐相,顽狡在心。

    “陛下对马来一事过于轻拿轻放。但凡国家还有三分余力就不会如此轻描淡写,起码也要狠狠的辖制整改一段时间,整顿法纪,让马来也好其他商人也好本地官民也罢,心胆畏惧才是。如此迫不及待整合通商渠道,定然是陛下太穷了。”

    林缈慢悠悠的解释,换来荣平一声叹息。

    “本宫确实需要钱,本宫需要为陛下赚钱。不然陛下无法改善民生,边镇无法强化。”荣平来回踱了两圈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在一瞬间做出重大决定的她,忽然间像被拆了骨头似得,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我也是为了自救,省得哪天内囊尽了,那帮死秀才说是我修院子修的。”

    噩梦里的场景并无细节,但荣平猜也能猜到,战乱爆发,愤怒的饥民把怒火撒到了养尊处优的贵族身上,而她作为一直被塑造的“奢侈无度”的典型,自然首当其冲她竟然死无名之徒手里,何其惨也。

    林缈对她的担忧和恼怒无动于衷,他只问题解决的方案,不负责熨帖情感,更缺少安慰人的兴致与冲动,他站起身来拢了拢外衣“告辞。”

    荣平默默地看着他,印象里林缈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谈公事不谈私情。若问军政皆有独到见解,若是闲聊私话,那他就会逐客

    “不留宿吗”荣平忽然发问。

    “我择席。”

    “你明明在哪里都一样睡不着。”

    林缈触碰门框的手指堪堪停住。室外准备走人的陆渊又停下了动作。

    荣平慢悠悠走过来,窗外星河满天,想来是个良夜,她穿着轻薄凉爽的纱裙,而林缈依旧套了三层,整整齐齐,严严实实,大夏天也不嫌热。

    跟前未婚夫打交道总会有点尴尬。但荣平例外,本宫什么场面没见过呵呵。

    “客房已准备好了。”荣平的语调依旧平稳,神态自若。

    林缈终于转过身“若是不过夜倒也罢了,若是过夜”

    “如何”

    “白背骂名的事我也是不干的。”

    “”

    于是守在门外的陆渊看到荣平和林缈一起走入里间内室荣平的主卧。陆渊的拳头不由的攥紧了,当日在太液湖边,她光明正大叫喊“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难道林缈那样的身体就能引起女人兴趣了那纤弱消瘦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继续听墙根,他做不到陆渊蹑足离开,轻捷的背影中有一丝狼狈和不甘。他弄不清自己心底隐晦的愤怒是什么缘故,甚至于忘却了今夜来此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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