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正为此事烦心,这粤边区本就是各国通阜,这件事影响极为恶劣,如果不严加惩治,必然是国威荡然无存,通商纪律废弛,后患无穷。可动兵毕竟是大事,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定注意。
“陆卿此言甚为有理,有你在,朕安心多了。”
陆渊闻言,唇角勾出一个骄矜的弧度。你再偏袒姐姐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倚重我现在你的荣平姐姐又缩在哪个男人怀里呢呵
然而一声笑刚笑完,就听到荣平的声音“陛下,马来不能打。”
陆渊眉头一皱,这女人又想干什么
荣平见礼后,捧着一本图册走到皇帝面前“这是我从马来商人那里重金买来的舆图,”她指着上面的线条和圆点给皇帝看,“华南边陲到马来,谷深林密,天气灼热,蚊虫蛇蚁横行,更没有道路输送粮草,若要发兵,我们最大的对手不是马来人,而是马来本身。而且,即便以偌大代价赢了,那样的地方,要来何用依靠香料和珠宝换我朝粮食维持生存的小国而已,若是国主聪明,过几年就自请臣服了。”
陆渊的脸色顿时变了荣平的出现给他极不好的预感。
他冷笑“你对马来国主如此熟悉说他臣服他便臣服了”
“陛下,我朝自立国以来,由筚路蓝缕到万国来朝,何其荣耀何其煊赫,如今马来区区小邦贱民,闯入我圣朝杀死我朝廷命官,这是公然挑衅我国权威,置我上国颜面于不顾。如果我们不给他们教训,明天他就敢得寸进尺侵占我们的国土。”
荣平随即冷笑“你对马来国主如此熟悉,你说他侵占国土他就侵占国土了”
陆渊微怔,随即恼道“你不要跟我抬杠啊”
荣平挑眉“好,本宫不抬杠,本宫讲道理。”她目光恳切,看向皇帝“陆侯爷言之凿凿,其实根据缺缺。何为国威何为国光国威并不是靠棍棒杀出来的,国光也不是杀戮换来的,唯有理,义,礼,节,才能宾服四海,博物厚廪人民向顺才是最大荣耀。陛下,愚姐已查明粤地之乱的详情,长官胡明,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严酷搜刮外邦商人,违法乱纪,为祸一方,不仅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更严重影响我国影响尊荣。”
“一个客商不足以代表马来,一个蠹虫更不足以代表我圣朝,马来从无与我国开战之决心与气量,我国又何来边患愚姐以为,这件事宜小不宜大,它本是商业纠纷,完全不至于上升到国家战争的高度,陛下只要派妥善之人重新打理粤地港口商行,重新联通贸易,一则生民便利,二则充盈国库,陛下慎思。”
荣平之话,有理有据有节,皇帝面色微动,显然是被说服了。
“你不要为反对我而反对我”陆渊气得咬牙“荣平公主,你我固然有些私怨,但正值国家边关危急之时,你怎可因一己之私而误了大事”
荣平诧异道“你以为我在跟你斗气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她淡然摇头“公事当前,你是谁我不认得。”
“你”
荣平从袖中掏出一封奏折“这是粤地特使鲁东明搜寻来的详实资料,陛下请看,粤地被杀的长官,平远侯口中所谓“良臣忠属”不过是国家蛀虫,这种人死有余辜。哪怕不死在马来人手里,我们也要杀他的头。我相信陆侯爷勇冠三军百战百胜,但问题是作战必然有牺牲,为这一个蛀虫牺牲我朝千百子弟,他不配。陛下另派妥善之人主持大局,南海边关自然安稳。”
皇帝最近寝食难安,反复算计开战的得与失。此刻看到事实,大怒之下,也无比庆幸荣平及时帮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遂决定与马来暂不动兵,就由鲁东明暂且主持粤地事务。
荣平笑道“兵者凶也,陛下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自古因好战而亡国的不在少数,执掌权柄关键在稳,不到万不得已,不起战事。”
陆渊恼怒已极当即冷笑“我看公主是妇道人家,行事瑟缩,害怕打仗吧害怕战火一起,你用不上南方的香料和珠宝,满足不了自己奢侈的生活”
荣平却不多辩解,只对皇帝道“主战与主和的争议本属正常,陛下只负责乾纲独断就好。
“陆侯,朕知道你对皇姐有些偏见,但公归公私归私,不要乱加攀扯。”
皇帝显然不打算听信陆渊了,陆渊盯着荣平仿佛要把她刻进骨子里,“荣平公主,你不是特意在粤地安插亲信吧”
荣平轻笑,气韵风流“哪里,那鲁东明,还惦记着当我的入幕之宾呢。”
陆渊看着她艳丽的眉眼,与生俱来的高贵,一时晃神。荣平的入幕之宾那本是多少男人盼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