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白崇锡在院门口站定,询问道“师尊功法进展如何”
    殷雪罗到了院子里,听府里人声鼎沸,似乎在办什么喜事的样子,不由问道“府里是有什么喜事吗”
    白崇锡回答“我二弟今日添丁,生了个六斤半的嫡子,今日便在祖母的院子里摆个家宴。”
    殷雪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白崇锡,道
    “你二弟这不是第一个孩子了吧那你这个大哥,怎么就没考虑考虑呢”
    白崇锡讶然,这番寻常的催婚之语,无论是从谁口中说出来的,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唯独这位一直以绝世高手,及冷傲姿态示人的殷秘说出来,就令他有点猝不及防了。
    倘若是旁人说这番话,他自可不加理会,但眼前这人却是他的师尊,正儿八经的长辈,他自然是不能随意敷衍的,
    “弟子的心意,师尊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这辈子,弟子都不会成家了。如此说来,不知师尊何时,才肯将阿罗的葬身之地告知呢”
    白崇锡反将一军,问道。
    “等你步入先天再说吧”
    白崇锡皱眉道“弟子怎么知道,师尊是否当真知情呢”
    殷雪罗也不怕对方怀疑,对他透露道“你可知如意门”
    白崇锡颔首,心道此事又与如意门有什么干系
    “据我所知,殷雪罗的贴身侍婢端木栖柳二人,在离开望陵城以后,便化名为英沐英柳,投到了如意门的山门下。”
    “现如今,她二人就在万壑峰。你若不放心,派人去查便是。我有什么必要来欺骗你这个晚辈呢”
    殷雪罗一脸倨傲道。
    白崇锡自觉殷秘,好歹也有着天下第一高手的信誉作保,自然对她的这番话深信不疑,继而拱手道
    “是弟子不该怀疑师尊今日府中家宴,不知师尊可否赏脸同往”
    白崇锡想的也很简单,殷秘既然是自己传道受业的师尊,又在府上留了这么久,按理说,自己也该在亲人长辈面前介绍她的身份,以示尊重。
    殷雪罗欣然应下,又向他道
    “你在此稍等片刻,容本尊先行更衣。”
    她现下是男装打扮,自是不能就这样去赴宴。
    殷雪罗回房,寻了一身偏向庄重含蓄的湖水蓝八幅湘裙换了,还简单地梳了个双刀髻,脑后除了别了两股和田玉的发簪以外,再无其他装饰。
    她看着青铜镜里映出的,自己额心的魔印,此时看来,倒像是故意为之的花钿一般。
    她想了想,这样的场合若是还戴着面纱,未免有些打眼,干脆便取下了面纱,以素颜示人。
    白崇锡杵立在院门外,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时辰,他心中暗暗嘀咕
    看来,只要是女人,无论是市井民女也好,绝世高手也罢,更衣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漫长。
    这时,宁禧堂的小厮过来催促他,“大爷,国公爷与太夫人他们都已经到齐了,现下就等着您开宴呢”
    白崇锡对他道“你先回去,转告祖母和二弟他们,在主位留一个位置,我要带一位长辈过来。”
    小厮点头去了,白崇锡回过头继续等待。
    不多久,他便见一位倾倒众生,高冷又典雅的仕女,穿着做工繁复的八幅湘裙,走动时如柔波照水,步步生莲地向自己走来,
    纵使没有金银玉饰,也难以掩盖她宛若天人的靡颜腻理,如鸦乌鬓。
    殷雪罗微微勾了勾不点而朱的丹唇,随即在对方愣神当中,继续保持着高冷的姿态。
    像
    实在太像了
    白崇锡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妙龄女子。
    倘若说殷秘平日里以男装示人,或是穿着三途教圣尊的制服,他还能清晰地区分她与阿罗。
    那么,当殷秘换上高门华服,用她那双清澈分明的杏眼,带了一丝含蓄清浅的笑意向自己看过来,这一刹那,白崇锡只觉心头被狠狠地一撞,只好转身掩盖自己的震动与心悸。
    为什么刚才四目相对的时候,自己竟然会觉得师尊好像就是他的阿罗呢
    “怎么,本尊这身装扮,难入大雅之堂么”
    面对师尊的问题,白崇锡只得回答“师尊扮相十分得体,请随弟子来。”
    天知道,殷秘这身装扮,会不会吓到在宁禧堂的那些人,但事已至此,白崇锡再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当殷雪罗跟着白崇锡踏入宁禧堂的院门,所有从前见过已故世子妃的丫鬟小厮,纷纷看的惊呆了。
    一路走来,尽是一阵“噼里啪啦”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最后,白崇锡领着她到了露天的庭院里,家宴就摆在此处。
    正要招呼儿子过来坐下的程夫人,在白崇锡退开半步,露出了身后女子的容貌后,
    “哐当。”
    她手中的银著应声落地,
    “阿罗”
    她恍如梦呓的话语,引来了对面白崇霖的注意。
    后者才刚刚起身,要向大哥分享自己有了嫡子的喜悦,继而看到他身边站着的美人,也是瞬间面色大变,失声道
    “大嫂”
    这一回,好奇的众人纷纷往白崇锡的方向看去,然后就集体失声,目瞪口呆了。
    死了五年的人,竟然复生了
    “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白崇霖,满腹疑惑地求助自家大哥。
    他自然不相信死人还会复活这种事,而眼前这女子虽然神似殷雪罗,可精致出尘的容貌与殷雪罗相较,后者只能说是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女与殷雪罗,一定存在着某种亲近的关系。
    “这位,是我的师尊”
    “白初”
    殷雪罗不等白崇锡介绍名字,便抢先道。
    说起来,三途教圣尊的名头,而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因正邪二道的人,几乎全部认定了剑圣的说法,信誓旦旦地将她当做殷秘,所以,她原先的白初之名,反倒无人得知。
    白崇锡知道师尊的用意,于是便引着对方来到主位。
    殷雪罗施施然入座,白崇锡坐在她的下首,另一边则是太夫人。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太夫人在看清她的长相以后,忽然就发了癔症,
    “你是殷氏你当真回来了老身知道自己做了不少糊涂事,先前你肯定没死,只不过躲着不愿见我这个老婆子,对不对”
    太夫人拉着殷雪罗的手不放,嘴中还不停地念叨着。
    白崇锡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师尊,心中亦不知自己,是想要在她的神色间看出些什么。
    殷秘的性情亦正亦邪,据他所知,这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万人屠
    万一对方认为祖母冒犯了自己,从而对祖母动手了怎么办
    家宴上的气氛完全凝固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又万分好奇地看着两人的反应,默不做声地吃瓜。
    “都怪那法门寺的菩萨要不是那个野菩萨给祖母托梦,说你是祸国殃民的罪人,老身又怎会一心要除了你,处处与你作对”
    “阿罗,祖母不求你原谅,但”
    “但我这个大孙儿,却是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看到他这么几年下来,心里只念着你一个,落得形单影只,祖母也难过啊”
    太夫人忽然离开座位跪了下来,
    “算祖母求求你了你既然肯回来,就原谅了锡儿吧”
    殷雪罗面无表情地将她搀扶起来,冷淡的说
    “太夫人,你认错人了”
    “不你是,你就是阿罗老身不会认错的”
    “你别以为祖母老迈,其实我呀,心里跟明镜似的。阿罗,夫妻之间,没有隔夜的仇。”
    太夫人忽然拉住了她旁边,一脸尴尬的白崇锡的手,覆在殷雪罗的手背上,老泪纵横的哀求,
    “你就答应祖母,从今往后,你们小夫妻好好过日子,行么”
    殷雪罗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果断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冷冷回绝
    “太夫人,我并非阿罗。看来,今日的场合,我还是不出现为好。”
    她转身离去,心中却暗自冷嘲
    她果然做不了好人
    当初,老夫人刻意刁难她,强压她低头,甚至恨不得她死的种种往事,如同历历在目。
    她想,这一辈子,自己都做不到“仁恕、谅解”这四个字了。
    同时,她更为震撼的,却是老夫人无意间吐露出来的一件事
    其实,当年她便曾经怀疑过,老夫人执意要与她作对,欲除之而后快的背后,是否领有隐情;
    而今看来,果然是这凡界的天道,在逐步地修正世界的命轨,并且,对她这个外来的仙界修士,其针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老夫人的菩萨托梦,还有当初霍江怜关于未来的前生托梦,也不过是这方天道,用来对付自己的手段之一罢了。
    这样一想,殷雪罗便越发地警惕起来。
    谁也不能确定,天道不会趁着自己功力尚未恢复之际,再来个托梦抑或投影,招来强敌对付自己。
    当晚,同样的,白崇锡也是一夜未眠,正因为祖母今日的误打误撞,竟然被他再度发现了一件事。
    他灵魂之中的蛊,以前单单是对阿罗不会排斥,但是这半年以来,他却接二连三地遇到了与之接触,不会产生心理上排斥的人
    先是那个神秘的女刺客,后却是他的师尊殷秘
    这三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关联牵扯
    白崇锡总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找出真相了,只是离那个结果,偏偏依旧还有一步之遥,令他始终难以跨越,如同被蒙住了眼一般。
    翌日,白崇锡来到清梦轩,替祖母向师尊赔罪,
    “昨日,祖母将师尊认作了我的妻子,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您看在她年迈眼花的份上,不要放在心上。”
    殷雪罗既没有应承下来,也没有愠怒的意思,“只要今后这样的事不再发生,本尊自然不会计较。”
    “弟子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请教师尊,师尊与阿罗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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