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从松花堂离去, 已是夜色暗沉,人语初歇之时。
    被勾起往事的白崇锡, 带着满腹的思念回了妙清院, 并且在当晚, 不可避免地梦见了殷雪罗。
    梦中,正是两人在冷战的时候。
    他们在松华堂一道用膳, 隔着父亲母亲相对而坐。
    母亲给阿罗挟了菜,还说今日的南瓜蒸地又软又甜。
    阿罗小口小口地品尝着, 一双大眼睛满意到微微眯起,自己忍不住看了好几回,又每每怕她发现, 故意掩饰。
    饭后,阿罗还一连用了两小碗汤, 白崇锡知道她其实还想喝, 只不过碍于这么多人看着, 不好意思罢了。
    只不过, 哪怕在这个梦境里, 阿罗由始至终也没有看他一眼, 就像他完全不存在一样。
    翌日醒来,白崇锡满心沉郁, 破天荒地借酒浇愁,直至大醉。
    程夫人听闻此事,不忧反喜,想着正好借此机会, 可以名正言顺地让玉兰去妙清院送解酒汤,如此,也就能试一试儿子的心意了。
    而殷雪罗在听完程夫人的吩咐后,亦是心中一乐。
    她知道白崇锡的酒量一向不佳,便想趁此机会去探一探虚实,倘若这人确确实实喝醉了,那她就可以趁人之危,套出河洛美人图的下落了。
    于是,这两个女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怀各的心思,便顺理成章地凑到一快去了。
    最后,在程夫人的安排之下,殷雪罗独自一人,手捧着装有解酒汤的食盒,来到了连下人也没有一个的妙清院。
    当她注意到空荡荡的院子,不由心生疑惑,怀疑这是白崇锡的又一个诡计,当即更是全心戒备,不敢露出一丝马脚。
    她一路小心地来到对方的卧房,才刚刚转过内门,就看到了坐在千工床的脚靠上,一条大长腿平伸,一条腿支起,满脸颓废的白崇锡。
    地上骨碌碌的倒了八九只空酒瓶,浓郁的酒味充斥着整个屋子。
    殷雪罗在门边站定了一会,感知到四下无人,并没有什么埋伏,这才抬脚走进内室,把食盒摆在八仙桌上,试探的靠近他。
    “滚出去”
    感觉到有人影在面前晃动,白崇锡闭着眼,不耐的道。
    殷雪罗不作理会,反而蹲下身体,伸手在他眼皮子面前晃了晃,又谨慎地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肩膀
    这人也不知究竟喝了多少酒,才成了这副样子
    结果,白崇锡毫无反应。
    咦难道他真的喝醉了
    殷雪罗半信半疑,因着昨日才刚有过上当受骗的经历,故而她依旧不大放心,不敢放下戒备。
    于是,她感觉自己可以做的更过份一点
    她鼓起勇气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
    当然了,殷雪罗定不会是轻飘飘的那种拍咯
    然后,她施暴的手腕便被对方精准地握住了。
    白崇锡薄唇紧呡,眼睑轻颤,继而迟缓地睁开。
    殷雪罗见状,狗胆顿时缩了回去,还立即装出一副柔弱无骨,楚楚可怜的小白花神色,与他对视。
    白崇锡捏着对方纤细的手腕,下意识便唤了一声,
    “阿罗”
    之所以会如此确定,自然是因为通过照尘镜,他已经知晓能够亲近自己的,唯有阿罗一人。
    而殷雪罗并不知此中详情,听他这声呼唤,只认为是对方明显认错了人,而且还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心中甭提有多激动了。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邪恶的女巫,而此刻,邪恶的女巫应该做的,就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是我。夫君,告诉我,你把河洛美人图藏在哪里了呀”
    白崇锡眼神空茫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她的问题。
    殷雪罗耐心地等了半晌,却不见他回答,只得又问了一遍,对方才双目迟疑地指了指他自己。
    莫非
    殷雪罗心中生出了一个猜测,于是挣脱开他的手,继而她罪恶的双手,开始慢慢伸向对方胸前的衣扣
    虽然她感觉白崇锡应该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但是万一他就把画藏在了身上呢
    白崇锡双颊绯红的圈着她,而殷雪罗半跪在他身侧,在解开他的外衫以后,在他胸膛上各处一路按压摸索着,还真察觉到了不对劲。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眼中爆出了即将成功的光芒和胜利的喜悦,也就再不耐烦解这些繁琐的衣带,干脆用力一撕,当即把他的长衫撕成了碎布。
    入眼之处,果然是一份折叠的泛黄画纸。
    好奸诈
    白崇锡竟然拆掉了画轴,把河洛美人图缝在贴身的中衣里,日日带在身上
    真阴险
    难怪自己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呢
    然而,殷雪罗撕开衣衫的动静似乎惊扰了对方,不等殷雪罗对他的中衣下手,白崇锡就把她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阿罗,是你回来了,对不对我知道是你,这一次,能不能多陪陪我”
    殷雪罗的脸,隔着薄薄的中衣,被他按在对方滚烫的胸膛上,怎么也挣脱不开,鼻翼间还有一股浓郁的酒气,不过倒是一点也不臭。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夫君,我喘不过气了。”
    殷雪罗觉得自己现下的处境,着实有些尴尬和危险,但总算这人的确是喝醉了,意识到这一点,才稍稍令她内心没有那么慌张。
    白崇锡恍惚间闻言,不由手臂松开了一些。
    只是,殷雪罗才刚刚从他怀里坐起来,便觉一阵天旋地转,情急之下,她手下一扯,竟然扯了一床被子下来。
    然后,她又被对方压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白崇锡墨玉般的眼眸凝视着她,让殷雪罗没来由地感到心慌,心中越发懊恼惊疑
    怎么偷个图就这么费劲呢
    自己该不会被认出来了吧难道他还是在诈我
    白崇锡修长的手指,漫不经意地在她脸颊轻慢地滑过,仿佛在确定些什么,而后又以大拇指反复摩挲着她的红唇,讳莫如深。
    殷雪罗受不了他这种调情般的轻佻,蹙起秀眉侧过脸去,躲开他的暧昧,心底隐隐冒火。
    白崇锡难道现在对着随意一张陌生的面孔,都能这样轻狂肆意了么
    自己还真是小看了他
    不过,她却没有注意到,白崇锡的眼神已从最初冰冷陌生的审视,转化为确定了什么的欢喜与温情。
    他贪婪地打量着身下的女子,丝毫没有奇怪,为什么阿罗会换了张脸来见他阿罗是仙女嘛
    “阿罗,答应我,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他紧紧压着她,十指相扣,带着哀求与惶惑的语气对她说。
    “我答应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殷雪罗懊悔莫及,这人一喝醉,就什么招也不好使了,自己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在这种时候去招惹他,何苦来哉
    白崇锡冷冷地拒绝了,并在她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时候,还点了她的穴道,
    “我知道,一放开你,你就会跑了。我不会放开的,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了,除非我死”
    殷雪罗欲哭无泪,这回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当晚,去妙清院送汤的玉兰一夜没有出来,程夫人也跟着忐忑地一夜未眠。
    一大清早,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的她实在忍不住了,当即叫上心腹吕嬷嬷,两人一道去了妙清院。
    妙清院
    卧房的门并未上锁,吕嬷嬷轻轻一碰就略微开了一点。
    她与程夫人对望一眼,最后鼓起勇气一推,门便无声的开了。
    尔后,当进门的程夫人与吕嬷嬷,来到内室,见到了眼前的一幕,登时呆若木鸡,随即便被羞的一脸血。
    她那不近女色的儿子,竟然只穿着中衣,将玉兰几乎整个人压在身下。
    两人滚在地毯上,身上只挂了半拉被子,这副衣衫不整的景象,就像是经过了一夜的激战。
    程夫人又惊又喜地用手臂堵住了张开的嘴,才没有发出惊呼声,惊动两人。
    不用说,锡儿与玉兰绝对是成了
    哪怕昨夜他喝多了,看这激烈的情景,也知道儿子打心底对玉兰有多满意了。
    程夫人是个过来人,知晓男人酒后乱性,也会分人的
    倘若是貌若无盐,那十个喝醉的男人,基本有九个都能洁身自好,管住自己;
    但若是美若天仙的女子,那十个醉酒的男人当中,基本十个都会乱性了;
    倘若真有不乱的,除了醉的不省人事的,那一定就是没喝醉的
    不久,程夫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带着吕嬷嬷悄悄退了出去。
    此时此刻,其实躺在地毯上的殷雪罗早就醒了。
    而且,在程夫人接近的时候,她正在试图掏出白崇锡胸口缝着的河洛美人图。
    继而,又在装睡骗过程氏的查看,听到对方关门离开的动静以后,她才继续手上微小的动作。
    然而,就在她累出一头闷汗,大功将成之际,她却发现,白崇锡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并且正在默不作声地看她两指夹着图往上扯。
    殷雪罗的动作顿时僵住,双眼尴尬而不失无辜地,与对方打量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这时,白崇锡也终于发觉自己,一整夜都保持着将此人压在身下的姿势,顿时一脸嫌恶地起身,然后就看到自己碎成一堆的破烂衣衫。
    不同于昨夜醉酒之时的大胆笃定,理智清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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