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
    “阿罗不喜欢吗”
    “我还是喜欢你从前的味道,甜甜的,又好闻的很。”
    殷雪罗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白崇锡却只在喧闹的人群里,听见了她说喜欢自己,心里甜的直冒泡。
    若非这里这么多人,他非得把她揉进怀里狠狠地欺负一番不可。
    他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就换回从前的木樨香,只要阿罗喜欢闻就好。
    “阿罗,你想去放水灯吗”
    看到江上一排排整齐的,沿着被凿开的水渠,往对岸飘去的莲花灯,白崇锡问她。
    殷雪罗见到那些在冰面上虔诚许愿的年轻男女,点了点头,
    “我们也去。”
    白崇锡提了两盏莲花灯回来,两人一道下了结着厚厚的冰的江水,走到人不多的地方,将花灯放到寒冷的江水中。
    殷雪罗将自己的愿望纸塞入灯芯,白崇锡也同样做了,看着水灯飘远,他心想
    但愿年年月月岁岁朝朝,他都与阿罗携手共渡,永不分离。
    两人沿江往回而行,十指紧扣,逐渐远离了喧嚣的人潮。
    “阿罗方才,许的是什么愿”白崇锡好奇问道。
    殷雪罗自然不会告诉他,她写的愿望不过简简单单二个字珍重。
    白崇锡见她不答,四下又无人,胆子不由大了起来。
    于是,他借着夜色的掩护,将对方抵在堤岸的雕花石栏,令她面对自己无法逃离,才凑近她,温润隽逸的容颜带了一丝侵略性
    “阿罗许了什么愿是否与我有关”
    这也算是有关了。
    殷雪罗想着,便点了点头,承认了。
    白崇锡意外地看着果真心系自己的阿罗,心里的熨帖与满足简直快要令他飘起来。
    这一刻,这份失而复得的珍惜心理,甚至超越了从前,两人亲密接触时的炙热情意。
    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带着一丝紧张与忐忑,双唇覆盖住阿罗花瓣一样柔软的红唇。
    一刹那,周围繁华嘈杂的声音一下子远去了,惟有心跳愈加清晰起来。
    他的脑海里有星火绽放
    那是一种游离的灵魂,彻底回归原位的感情,带着无限感叹与酥麻窜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令他头皮发麻,热血沸腾。
    与之相反的,则是那一颗被略微酸楚与安定的暖流,浸泡着的内心。
    他知道,这就是他寻寻觅觅,要等的人。
    从今以后,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不能再弄丢了她。
    殷雪罗闭着眼,接受了他的吻,也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情绪,却心乱如麻,莫名烦躁。
    马车的轱辘声传来。
    她睁开眼,缓慢而坚定地推开了想要更进一步的男人,
    “走吧。”
    白崇锡才刚刚美的升上了天,猝不及防地又被打断坠落回地面。
    他只得恋恋不舍地松开阿罗,却眼神懊恼又幽怨地,瞪了一眼驾着马车准时来接他们的车夫。
    老何一脸莫名我又做错了什么
    马车沿江岸而行,白崇锡手里拿着刚买的栗子,还冒着热气。
    “阿罗,张嘴。”
    他剥好了一颗,喂到殷雪罗嘴边。
    后者看了他一眼,慢慢张口,把香气扑鼻的栗子吃了进去。
    白崇锡自打先前那意犹未尽的一吻后,服侍殷雪罗就倍加殷勤周到,甘之如饴。
    他完全抛开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尊严与矜持,看着越发像个耙耳朵。
    他心里打了主意,想要趁胜追击,争取表现得再好一些,今夜说不定就能抱着媳妇一起睡了。
    殷雪罗却满腹心事,吃了几颗栗子,便觉得口干,伸手推拒了一下,
    “不吃了,渴。”
    白崇锡立刻提着小茶壶沏了杯茶,只是见到水温早已冷却,干脆以真元加热,才递到殷雪罗面前。
    殷雪罗看着他如今的体贴举动,内心反而愈加沉重和烦躁起来。
    眼下的白崇锡,便如同从前对他存有幻想的自己。
    只可惜,人总是在错过以后,才想着要珍惜,却不知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白崇锡现在对她虽有悔意,然而,他只不过是屈服于自己精心谋划,巩固起来的情意当中罢了。
    一个人,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根深蒂固的思想,哪里又是这么轻易就能转变过来的呢
    更何况,就算他想要改变,两人之间的隔阂依旧存在,他的祖母,也仍旧孜孜不倦地与自己作对,这都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
    在殷雪罗清楚地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后,她就知道,他们之间,只能是劳燕分飞的结局。
    到了如今,她看着对两人未来充满殷切希冀的白崇锡,想到自己即将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心里竟是生出来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不是说好了自此逍遥天地间吗殷雪罗,你现在又难过什么
    她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
    就在此时,忽而,外头放起了烟火。
    殷雪罗不想,也害怕去面对他殷切备至的态度,便借机转过头。
    当她看向窗外,却见有人在江岸对面,点燃烟花。
    一簇簇烟花螺旋升空以后,相继在夜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瑰丽而妖娆的红色曼珠沙华。
    殷雪罗面色一滞,原本有些急促的心跳忽骤然停止,
    这这是
    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白崇锡见她神色不对,立即关切的凑过来,一手揽住她,挑起帘子,向窗外看去。
    明亮又绚丽的曼珠沙华,一簇消失又一簇绽放,沿着望泊江的长堤,一路往远处蔓延。
    今夜在东南西北四市观赏花灯的全城百姓,以及在城楼上看城内热闹景象的王公权贵,无不仰头望着这鬼斧神工的烟花奇景,震撼当场。
    同样站在祁天楼上的参商,看着烟花,心脏一紧,在所有人或是惊叹,或是欢呼声中,他却犹如置身峭壁边缘。
    曼珠沙华,是主上当年联络手下,最喜欢用的标志图案。
    三途教纵横正邪两道,向来行事霸道,主上又喜好独特,当年还特意带着人威胁雷火堂的工匠,让其专门为她造出取之不尽的传讯烟花。
    一旦有事,则以曼珠沙华形状的烟火为号,召集四面八方的教众汇聚听令。
    她曾经戏称此景为“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以殷秘天下第一的武力威慑,天下自然无人敢模仿她这样的行事作风。
    而今,二十年后,竟然又有人放出了这样的集结烟花,堂而皇之地释放出三途教大护法回归的信号
    他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城楼。
    江岸边,看到璀璨升起的烟花盛景,白崇锡松了口气,解释说
    “阿罗莫怕,不过是有人在沿江放烟花而已。”
    “能做到如此巧夺天工的焰火技艺,全天下大约也只有雷火堂能做到了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有这般大的手笔”
    殷雪罗眼神复杂的望着那片烟花,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重。
    这冒充自己发出召集令的人,不但是明晃晃地向她挑衅,更是用心险恶,想要逼出自己所有潜藏在外的部下。
    想必,他们在放出烟花以前,便已经联合好正道各派,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等着三途教的门徒自己送上门,一举剿灭这些东躲西藏的散兵游勇,彻底摧毁大护法一脉涣散的人心
    一想到这样的情形,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若在这节骨眼上走了,岂不是弃自己的追随者于不顾
    “阿罗,你冷吗”
    见她好似开始发抖,脸色也白的毫无血色,白崇锡马上就忘记了对方是个冲脉境武者的事。
    他心中既担忧又疑惑,情急之下,便敞开暖和的外袍,将她整个人裹进了怀里。
    “阿罗,为夫抱着你,就不怕冷了。”
    他轻轻顺着对方的后背,抚慰的说。
    漫天烟火之中,殷雪罗的声音出奇的清晰安静。
    她说“夫君,我想休息一会儿。”
    白崇锡一颗心柔软成一汪春水,虽然阿罗今日的一言一行都特别奇怪,甚至令他隐隐感到不安。
    但他还是没有在这时问出口,而是怀抱着她,柔和的回答“好,阿罗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在这样静谧的气氛当中,白崇锡静默了许久,才启齿
    “阿罗,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么”
    “你折磨了我那么久,我知道错了。”
    “过往种种,都是我不对。”
    “从今以后,无论是规则也好,利益也罢,除你之外,我再不与别的女子有任何瓜葛”
    “如今,全望陵的人都知道密关侯世子惧内,我不怪你,只是,你须得对我负责。”
    白崇锡有生以来,第一回这样放低了姿态,几乎是恳求的问她
    “阿罗,我已经打通了青瞿阁和妙清院的围墙,以后,你搬到妙清院来住,离我近一些。”
    “这样一来,我想见你时,便能马上见到你了。”
    “我们还像从前一样甜蜜恩爱,为夫会用一世的时间,来弥补你,疼爱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阿罗可愿”
    白崇锡说出了这番藏在心里很久的话,本以为阿罗心中对自己还有气,不会搭理他的反省。
    却不料,她这时却从他怀里坐起来,眼底隐隐含着水光,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格外柔和与留恋,还有无端的伤感。
    就好像是一个时日无多的病人。
    “夫君,你的醒悟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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