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巍峨,路转峰回, 幽涧婉转, 溪水淙淙,伴有晨风微拂, 山林振动, 时不时送来阵阵桂花清香。
    此间清幽山景,曼妙晨光, 正有三架华丽的马车,缓缓往大山深处驶去。
    殷雪罗与庶出的三小姐白伽馨,同乘一架马车。
    通宵之后, 她背靠马车厢,垂落着脑袋, 随着颠簸的山路上下点动, 乍一看, 却是睡得格外香甜。
    白伽馨也被这漫长的山路,颠簸的睡意朦胧,忍不住也睡了半个多时辰。
    端木栖柳则在睡了半晌后, 干脆出去骑了马,一左一右的拱卫在马车两侧。
    一行人当中, 程夫人带着先前禁足的白伽仪,乘坐第一架马车;
    殷雪罗与白伽馨则是第二架;
    而第三架马车, 坐的是随行的丫鬟婆子以及行李物事。
    原先要一同前来的白崇锡,临时被侯爷带去了城外训练私兵。
    根据小鉴两天灵识打探的情报汇总,殷雪罗了解到, 自家婆母这一趟出行拜佛,共有以下几点目的
    一是为侯爷的升迁调度与阖府求个平安;
    二是给准备相看人家的三、四丫头求支姻缘签;
    三是给他们两夫妻求个嫡子;关于这一点,殷雪罗觉得自己必须呵呵以对
    四是给幼子白崇关求姻缘签;
    五是给府里快要生产的何姨娘,以及腹中孩儿求个平安签。
    综上所述,程夫人这一趟出门的任务还是挺艰巨的,期间还要住上几日;
    简而言之,她找到机会开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颠簸之旅,马车已行至千佛寺迎客门。
    这时,密关侯府作为南燕特权阶级的好处,就显见出来了。
    平民百姓一般都是在此处下马落轿,然后徒步上山,而殷雪罗则舒舒服服地在马车里睡着大觉,一路畅通无阻地驶进了千佛寺恢弘庄严的朱漆山门。
    马车在千佛寺侧门停下以后,她戴着一顶白色的帷帽下了车,程夫人与白伽仪也是同样的扮相。
    一名年轻僧人走上前来,恭敬地指引着她们入了千佛寺大殿。
    殷雪罗挨着程夫人跪于蒲团之上,磕了三个头,然后退到一旁,换了白伽馨上前。
    跪拜完毕,僧人又解说了一番殿内金身大佛的由来与辉煌事迹,之后便领着她们前往下一座佛殿。
    千佛寺,顾名思义算上沿途的佛龛神位,全寺共有一千尊以上的金身佛像。
    程夫人是个不差钱的,从进入的第一座大殿到最后头的主殿,她一路共捐了两千两银子,这还不算接下来要举办的法事与香火钱。
    拜程夫人这个大豪客所赐,殷雪罗住进了寺里档次最好的小间精舍,还是她自己单独一间。
    千佛寺的伙食虽是素斋,但是可谓一绝,殷雪罗刚吃完了第一顿,就已经开始翘首盼望着下一顿了。
    只是有一点让她非常不满,这可恶的和尚庙,一天只管两顿饭
    不过,这点小事尚还难不倒偷鸡摸狗的老油条,殷雪罗表示,她还可以在大和尚的后厨吃个饱。
    于是,在入夜之后,殷雪罗借着夜色的掩护,鬼鬼祟祟地溜到了后山的厨房,对着吃食一番风卷残云,总算撑肠拄腹。
    最后,她还在小鉴堪比x光的扫描下,从地缝的暗格里摸出了一瓶梅子酒。
    酒足饭饱,殷雪罗打算离开之际,却忽然听到了两个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赶忙屏住呼吸,然后轻轻跃起,双脚勾住房梁,腰部发力,随即便一个鹞子翻身,平躺于房梁之上。
    来者共有三人,其中后来的那人还是个冲脉境的武者。
    三人隔着门低声交谈,却被殷雪罗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中。
    “这位大师,这是我们放置食材和吃食之处,半个时辰以前便搜过了。此地不好藏人,那贼人应当不会进入。”
    一个带着崇敬的男声解释道。
    另一个冷硬的声音道
    “那贼子既盗了我寺的佛宝,又被首座打伤,一时半刻定然出不了这千佛山,这里就算搜过,难保那贼子不会利用这一点,藏身在搜过的屋子里。”
    一道和气的声音道
    “师弟,既然大师不放心,我们便开门让他再搜一回,也好安心。此次,伽蓝寺出了这等大事,若是由着贼子在我们千佛山走脱,恐怕有损千佛寺的百年清誉。”
    接着,殷雪罗就听到了开门声,显然是那位师弟已被师兄说服。
    “师兄言之有理,大师,请。”
    随后,她就见那冲脉境的武者走了进来,每一步都带着某种奇异的节奏。
    这是冲脉境大圆满的气机特征,表示此人处在突破的边缘,若是境界比他低的人在场,就会受到他外放的气机影响。
    当然,也有少数天才,在冲脉境尚未达到大圆满,便能具备这特征。
    就比如白崇锡,明明只有冲脉境后期的境界,但随意打出一掌,其气机收放的精准度,甚至超越了一些资质普通的培元境中期。
    所以,昨夜的殷雪罗正是准确把握到这一点,马屁才能拍的白崇锡分外舒爽。
    此时,她的胎息术自然不可能失手,冲脉境的大师也只能无功而返,跟着两个千佛寺的僧人去往下一处。
    呵呵伽蓝寺这个喷子的大本营,居然还能顽强生存至今,果然是冤家路窄
    听着三人离去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殷雪罗谨慎起见,并未急着离开,却是在心中盘算起来。
    既然两百年前的老熟人来了,她若是不趁机搞事,如何对的起伽蓝寺的先贤们,特意将虚拂澄编进经史,还百般抹黑的良苦用心呢
    小鉴有人偷了伽蓝寺的佛宝那么一个小破庙也会有什么宝贝吗
    殷雪罗听千佛寺僧人与之对话的语气便知,伽蓝寺如今的霸道更甚二十年前了。
    小鉴不屑一个靠抹黑禅宗大能发家的破庙,竟然也能百年香火不断,这也太可恶了
    殷雪罗静默了一刻,果然再次感应到去而复返的伽蓝寺武者,在后者再一次气机扫荡无果后,才终于离开。
    小鉴,你就是把整个千佛山翻过来,也要抢在这帮大和尚前头找到佛宝
    两百年前,若不是她与虚拂澄在那个地方出事,她早就将这群敲钟念佛的喷子填了海,
    哪还会由得对方抹杀了自己心上人的存在,将他早年自创驱除心魔的心法窃为己用,还美其名曰伽蓝诚心经。
    此刻,小鉴知道主人已打定主意要与伽蓝寺武僧杠上,显然是动了真怒。
    于是,她将灵识便铺天盖地地蔓延出去,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主人,我发现除了伽蓝寺和千佛寺的和尚,还有一帮黑衣人,他们似乎也在追查盗宝之人的下落。
    什么方位
    后山西南侧的密林中,他们好像已经明确了目标。
    殷雪罗跳下房梁,还不忘顺手抄了两坛装满臭豆腐的白瓷罐
    跟上去看看再说若是对上了,就用这臭气弹对付他们
    借着渐沉的夜色,她的身形无比缥缈,转瞬跃过几片山林,直奔小鉴推算的目标地点而去。
    最终,她后发先至,在一处半山洞口外,凝住身形,竟是比那帮黑衣人更快了一步。
    主人,我好像能感觉到一种隐约的屏障,肯定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气息的佛宝就在这个山洞里。
    殷雪罗闻言,当即矮身进了山洞。
    洞内地形复杂,岔路横生,饶是有小鉴的提醒,一路七拐八弯,经过数次错误的选择,她才堪堪感知到了盗取佛宝的武者气息。
    小鉴分析着对方外放的罡气,道这人应当是培元境初期的武者,好像受了伤,罡气极不稳定,眼下不是我们的对手。
    就算他是培元境,那也打不过我我现在的涅槃圣诀已经修炼到第三重了。
    殷雪罗目空一切道。
    可你不还是淬骨境么小鉴凉凉的说。
    殷雪罗一面以缩骨术变幻身形,一面在内心抵制它的揭短我拒绝和肤浅的人说话
    小鉴还想cut她,却没料到被殷雪罗这厮无耻的闭麦了。
    改变了五官的殷雪罗小心翼翼地往前摸去,在转过一道石壁后,便见一个蒙面的年轻人手捂胸口,孱弱地背靠着石壁,显然伤势不轻。
    此刻,对方也发现了殷雪罗的突然闯入,只见他表情狰狞,怒目而视,愤恨说道
    “想不到你们这么快便追来了应该早就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吧
    王梁杉今日命丧于此,只怪自己太蠢,上了你们无极城的当到头来盗了伽蓝寺的佛宝,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殷雪罗觉得这武者的话里信息量有点大,听起来,这人似乎是被他所说的无极城利用了,成了一个小炮灰。
    “还等什么杀了我,无极城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佛宝了”
    王梁杉似是放弃挣扎,闭了双眼,催促道。
    殷雪罗驻足不前,反而好奇问道
    “无极城是江湖上新冒出来的门派么他们为什么要让你去盗宝你又是何人”
    王梁杉面色一凝,这才看清对方并非身穿无极城“月煞”组织的制服。
    事到如今,他已是山穷水尽,若对方是无极城的人,那定然没有再故意试探他的必要。
    他犹疑地问“阁下既非无极城的人马,为何会追踪至此”
    殷雪罗拱手道
    “在下与伽蓝寺有不解之仇,听闻他们寺中佛宝失窃,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看看是否有机会给那群大和尚添堵。”
    王梁杉将信将疑,心中揣度着
    伽蓝寺虽行事霸道,但也毕竟自诩名门正道,此人既与敲钟念经的和尚有仇,多半也是邪道之人。
    只可惜自己深受重伤,哪怕对上这个仅是淬骨境后期的小子,怕是也敌之不过,如今之计,只能拖延一番了。
    心中既打定主意,他的神色便跟着缓和下来,说道
    “兄台既然是友非敌,不知来时可否见到一队黑衣蒙面之人”
    殷雪罗点了点头
    “确有所见,那些黑衣人现下也正往此处赶来,想必就如王兄所说,有什么追踪你的秘法。”
    王梁杉听罢,瞳孔猛然紧缩,随即眼中的死意大片蔓延开来,似已预感到自己的穷途末路。
    “不过,小弟在进来之前,恰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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