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们的课都定下了固定的时间,誊写了几十份, 派书童们送去。

    给云念念送课表的书童先到了春院, 雪柳说人在秋院住,东西放下, 她送去就是。那书童性子轴,偏要自己来送。

    雪柳无奈, 只好领着书童到仙居阁送课表,那书童叫踏进秋院仙居小楼的院子, 就想起了有关楼清昼“谪仙”的传闻, 当下好奇不已, 伸着脑袋想看看谪仙长什么模样。

    雪柳推开门, 垂眼侧立, 报“少爷少夫人,书院送功课来了。”

    那小童勾着脑袋向内瞧了一眼, 只见一个紫衣男人,长发垂床, 梳在脑后,用一条发带缠在尾端, 脸没看清,但只这草草一眼, 就觉赏心悦目。

    再定睛细看时,才发觉,这男人手中端着一只药碗,舀起一勺, 轻轻吹了,附身给床上的人喂药。

    他举止优雅有度,连喂药都能入画。

    书童当即呆住,捧着功课表,竟听不见雪柳的催促。

    楼清昼转头来,慢慢瞥了一眼,不紧不慢拉起宽大的衣袖,将床上的女人遮住。

    “就放那里吧。”他温声说道,“辛苦。”

    雪柳心领神会,上前接过功课表,又听楼清昼说“雪柳,桌上的青斋墨替我拿给这位学生。”

    青斋墨是闻名京城的好墨,价高难得,书童听了,又是一愣,忙摆手推辞。

    “拿着吧,都是读书人,有劳你跑一趟了。”楼清昼慢悠悠吹了吹勺中的药,喂给云念念。

    书童接过墨块,千感万谢。

    雪柳轻车熟路,也告辞了去,还替楼清昼掩上门。

    楼清昼垂眼,又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送到云念念嘴边。

    云念念脸一歪,嘤嘤道“我不想再喝了。”

    楼清昼也不勉强,从袖中摸出一块糖,塞进她口中。

    云念念吧唧吧唧了味道,说道“甜的太粗糙。”

    “甜就好了。”楼清昼趁机又塞了一勺药,说道,“再来一勺,固本。”

    云念念伸手抢碗,苦哈哈道“算我求你了,你给个痛快,让我一口气干了行吗”

    楼清昼笑得得意,手微微一抬,躲过她的偷袭,摇头道“药要仔细喝才有效,一口气喝了,过冲,你受不了的。”

    于是,他又亲手,一口口吹着,喂给云念念。

    晚间,之兰之玉来探病。

    可进了门,见桌子上是楼家刚刚送来的晚膳,探病就自然而然变成了蹭饭。

    楼之玉抓起筷子馋道“爹竟然只给你们送吃的,不管我和之兰。啊,瞧瞧这菜,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金丝雪花羹”

    他说着,扫荡了桌子上一半的食物。

    楼之兰向家宅方向拜了拜,道“请父亲明日派人送饭时,莫要忘了他有三个儿子,而不是一个。”

    楼清昼淡淡打消他们的幻想“想多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女儿。”

    楼之兰撩衣坐下,磕了磕筷子,抢走楼之玉碗里的肉片,笑道“大哥说得对,爹现在只惦记着嫂子,哪里还有儿子们”

    云念念咳了几声,因风寒,声音变的奶声奶气,慢慢说道“胡说八道,老爹要是心里没你们,会送这么多”

    之兰之玉笑了起来。

    楼之玉说“嫂子,你与我哥在书院出名了。”

    “哈”云念念歪了眉毛,“因何出名”

    “我哥一口口喂你喝药传遍了书院。”楼之玉说道。

    云念念不懂“就这出名的点在哪”

    楼之兰笑说“恩爱。”

    楼之玉反驳“不,是我哥一口口喂你喝药,出了名”

    云念念“”

    楼之玉快要笑到桌子底下去了,他和之兰交换了眼神,壮着胆子问楼清昼“哥,是真的喂吗”

    云念念“等等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怕是下午来送功课表的书童看到了楼清昼喂她喝药,向他人转述时用词错误,造成了歧义吧。

    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应该是把一口口喂药脑补成香艳戏码,呸

    一旁的楼清昼淡定翻书,垂眼笑道“嗯,亲口喂的。”

    之兰之玉满脸通红的起哄。

    云念念踩了他一脚“不要添乱”

    她正色对双生子说“他拿勺子喂的。”

    之兰之玉悠长哦了一声“勺子喂的啊那也挺恩爱的。”

    楼之玉“反正全书院的都知道,嫂子和哥住在了一起,虽是皇上恩准的,但说法众多,还有人说,嫂子只是助哥参悟道法,为哥哥治病的”

    方法就是采阴补阳什么的。

    楼之兰“没错,虽也有羡慕的,但更多的是说哥嫂行为举止过于亲密,风气不正。”

    云念念炸毛了“他们是围在床前亲眼看到我和楼清昼亲密了吗怎么第一天开始就要胡说”

    楼清昼递来一杯茶“消气。”

    云念念咳了几声,接过茶一口干了,豪迈一抹嘴“之兰之玉,听我一句箴言。”

    “嫂子请讲。”

    云念念一脸认真道“好好学习,才是正经事。”

    之兰之玉忍笑抱拳“谨记长嫂教诲。”

    饭罢,云念念展开课表。

    “明日辰时开课,上午是陈夫子的茶课,下午是张夫子的数课。”

    楼之兰指着数课“这课,是男女同席,皆是教人看账算账。”

    云念念道“要我说,只有这课最值得听,可惜”

    “可惜什么”楼之玉问。

    云念念神秘兮兮道“可惜这课不被重视,且张夫子身体不好,教不了几节课。”

    原文中,这位教数学的张夫子开课后不久,就因酒醉掉水,得了重伤寒,这门最实用的课也就搁置了,最后连考核都没有。

    楼之玉嘴快道“我看张夫子身体挺好的啊,还能比不得我哥”

    楼之兰“之玉,找打哪有这么咒哥哥的”

    楼之玉连忙呸了一声,又道“不妨事,哥名字起的好,清朗之天,藏不了污病,清昼又可清了咒,咒上不了身的。”

    云念念和楼清昼皆是一愣。

    云念念“之玉,这解法妙啊”

    书院第二日的课,云念念按照课表所示,与雪柳到了秋院前的绿波亭。

    绿波亭建于水上,连着长廊,早已设好了桌案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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