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那一次,就看见了后面的很多次。
不知不觉,视线放了太多在她身上,偶尔对上她的眼睛,竟会心惊肉跳。
魏宇知道自己犯了忌讳。
她的拒绝在理所当然之中,坦荡荡看着他的时候,他自惭形愧得很。
手机在响。
魏宇一口将咖啡喝完,拿起震荡的手机,是好友邓旭文发的短信和定位。
“晚上一定来吃饭,帮我庆祝。”
他笑了一下,这家伙和他同岁,干什么都很快,眨眼两年就在婚姻里打个滚,来回进出一趟。
这个饭,应该是庆祝终于离婚成功了。
“不去。”魏宇回。
“一定来,吃好的。”邓旭文坚持,“我难得请一回客,你给面子。”
“请客真金白银你自己掏的你那么抠,舍得”
邓旭文发个翻白眼的表情,“拽着个付账的冤大头。”
果然如此,
两人算是一道长大的朋友,彼此深知本性。
邓旭文家里不穷,但爹妈都是会计,钱算得精当。不是说抠,而是抠得出血。
当然,抠不意味着占便宜,而是什么东西都有个底价。
比如他的婚姻。
他认为她的前妻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勤俭持家又上进,唯一的缺点是贴娘家。可哪个女人不贴呢只要控制好,依然是一门好姻缘。他在结婚的时候,悄悄设了个停损线。线内,前妻花钱是自由的,线外,就要止损了。
离婚的缘由,起于前妻不告而给了弟弟一百万的钱做买房的首付。
邓旭文左右算账不对,立刻请了律师离婚。
折腾一整年,将两人全部开销的各种全部搜出来做财务切割,连一个电饭煲差点都分了两半,终于闹清楚了。
魏宇觉得很没必要,“毕竟是相爱过的人,好聚好散。”
邓旭文皱眉,“你没爱过也没结过,不懂。争的不是钱,是一口气,是彼此愿意为对方付出多少。我为这婚姻支付了好几百万,她呢只有一个人和停留在口头上的爱,然后把我给捞空了。”
“必须来。”邓旭文对他发通牒,“我在平城就你一个朋友。”
魏宇想了想,同意了。
下午,贺云舒给发来工作邮件。
她在避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踏入他的办公室了。
他点开看,将需要修改的地方标注后返回。
其实有点懊恼当时没沉住气,不该那么急迫。
下班后,魏宇坐上车,开始查邓旭文给的定位地址。
贺云舒的车在他旁边,她给他打了个招呼,开着车出去。
他设定好目的地,跟着出门。
平时的路线,两人出了单位门后该是背道而驰的,可她今天却和他拐了同一个方向的路。
魏宇的车落后她两个车位,过了好几个路口依然同道。他觉得巧,在下个路口提速上去,按着喇叭对她打招呼。
她降下车窗,笑道,“你去哪儿呢”
魏宇指了指前面已经能看见招牌的大厦,说了那商场的名字。贺云舒露出好巧的样子,“我也是,去见个朋友。”
确实是巧事一桩。
然还有二,入地下停车场后,居然发现两个相连的停车位。贺云舒再是避他,也没好意思做得太明显,还能保持着微笑。
其三,则是进了电梯,两人几乎同时伸手去按四层的键。魏宇离得近些,先按上了。贺云舒仿佛怔了一下,收回手,显然也是去四楼。
只是这次,她不太能笑得出来了。
魏宇主动开口打破尴尬,“我朋友约这边吃晚饭。”
这个解释,弄得他像是个跟踪狂一样。
可是,不能不解释。
贺云舒显出几分郁闷,道,“我也是。”
不过,她到底不是扭捏的人,走出几步之后侧头看他,亮着眼睛说,“要不咱们对一下餐厅的名字,说不定在同一家呢”
魏宇觉得有趣,摸出手机来,对着短信上的字念起来。
从第一个字开始,贺云舒柔媚的眼睛里便多了几分晦暗的东西。尔后,她笑着摇摇头,仿佛是放弃一般。
他念完,道,“果然是”
她点头,耸肩道,“是。”
魏宇难得地开心起来,忍不住笑出声音。
贺云舒见他笑,也跟着笑,冲旁边一指,“从这边走,要近些。”
走得几步,他道,“说不定还能坐一桌子吃饭呢”
“不可能吧”贺云舒摇头,“哪儿这巧的事”
一日内的经历,已经无力吐槽了。
然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巧合。
刚入店门,便见庄勤坐在靠门的位置,谄媚地对对面一个凤眼的西服男子笑。那男子有点敷衍着,眼睛到处看,当看到门口来,发现什么一般立刻亮了,然后扬手招呼。
贺云舒不可思议地看着魏宇回了一个招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魏宇偏头看她,笑一下,“你朋友来了么”
她叹口气,指了指庄勤所在的位置,“来了,果然是一桌。”
邓旭文,是魏宇的朋友,也是庄勤要请的客人。
四人互相介绍,感叹一番奇妙的缘分,然后点菜。
趁这个空挡,贺云舒拉庄勤去补妆。
她很不快地瞪着镜子里尤不自知地哼歌人,今天也不知是什么黄道吉日,居然到处都能遇上魏宇。
庄勤感觉不对后问,“怎么一脸不高兴不就是请客请了你领导么多好的机会搞好上下级关系呢你应该感谢我。”
“对”她道,“我请你,你借花献给邓旭文,然后邓旭文再献魏宇。击鼓传花呢就我一个冤大头”
“多好的事社会资源一点没浪费,一顿饭办成了三件事。”
贺云舒收了妆盒,对着镜子里的人发呆。
庄勤疑惑,“也不至于这鬼样子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奸情”
她没吭声。
“我随口一说,还真有呢”
贺云舒叹口气,“前段时间请假比较多,向他透露了离婚的事。他倒没明说,只是显了一分出来,我委婉地拒绝了。”
庄勤立刻又拍着洗手台笑,仿佛今天遇见的全是笑话一样。
贺云舒被笑得十分不痛快,道,“你笑毛啊笑。”
“人家也长得很称头,你拒绝干嘛”
“一个单位的,能乱搞吗”
“为什么一定是乱搞正正经经搞不行”
“我后面也没想再婚,怎么正正经经搞人家是连一婚也没有的大小伙子”
“哟,你怎么确定是大小伙子”庄勤就开黄、腔了。
妈的,确实看不出来是不是大小伙子,但洁身自好是一定的了。
“愁啥呢你们是同事,他就该对你的情况很了解。既然都了解了,还扑上来,那就是不怕。人家没结过婚的都不怕,你还怕啥”庄勤补妆完成,左右看了看,很满意道,“你要当真占他这个便宜,就告诉他你不结婚了。如果他接受你的条件,还来,那可就怪不了你。”
贺云舒再想找靠谱的代餐,还是要在单位做个好人,没跟着庄勤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