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沉重,怎么都醒不过来。

    待睁眼时,却是被马车颠醒的。

    只听那一身绫罗绸缎的老者笑道“可算醒了,这都睡了三日了。”

    小男孩愣了一瞬,几近是哭着哀求“您能送我回去么我妹妹找不到我,会哭的。”

    只可惜,三日的功夫,足以物是人非。

    他赶回村子,已没有那座草屋,也找不见自己的妹妹。

    此后,他随老者长居江南,变着法打听消息,却连“宋宋”两个字,都未曾听到过。

    直至十一年后,他运送江南的绸缎抵京,听说了名声大噪的红韶苑。

    里头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男人魂牵梦绕,女人咬牙嫉恨。

    那说话的人咧嘴一笑,“可惜你是没福气,你若是早个一年来,说不准还能目睹那花魁风采,那叫一个绝色,可惜咯,不知叫哪个有钱老爷赎了身。”

    宋长诀一贯对风月之事无动于衷,听此也不过扯了扯嘴角。

    那人“啧”了声,兀自说道“不过,也不是见不着,那老鸨可真是个人精儿,留了好几幅宋宋姑娘的画像,观摩一刻钟,便要好几个铜板,偏还真有人”

    “你说谁”宋长诀猛地揪住对方的衣领,瞳孔紧缩。

    “宋、宋宋姑娘,就是那青楼头牌嘛,你这人刚才还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怎”

    话未说完,宋长诀便起身离开,直奔那花街柳巷去。

    他出手便是两锭银子,老鸨笑的合不拢嘴,大方的将他领去画室。

    统共六幅画,每一幅都是珍品中的珍品。

    “爷,这便是我们宋宋姑娘,您瞧这模样,标志的嘞,光是这画,便有不少人重金想买,您说这我哪能卖啊,这可是”

    “谁给她赎的身”宋长诀出声打断,垂于衣侧的双手握成拳头,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画中的人,脖颈上佩戴着一块水绿色佛玉,这块玉,是她第一次唤他哥哥时,他亲手送的。

    “我问你,谁给她赎的身。”

    宋长诀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眼前像是皮影戏似的,有声有色。

    “宋长诀,宋长诀。”

    沈其衡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皱眉问一旁的太医道“这是怎的”

    太医们面面相觑,面露难色,“这宋大人伤重,也许是惊吓过度,一时神志不清,也是常有的,常有的”

    正说着话,呆滞不动的人猛地捂住胸口咳了几声,疼的他额间青筋暴起,双眼胀红。

    “醒了,醒了醒了醒了”

    “宋大人,您可觉胸闷气短,头晕眼花啊”

    “可有别处疼痛难忍”

    “亦或是可有何处毫无知觉的”

    宋长诀久久未答,垂眸不动。

    太医倒抽一口气“宋大人,您可能听得见老夫说话”

    沈其衡皱了下眉,刚抬脚要走,方才还一动不动的人蓦地抬起头“皇后娘娘,可还好”

    沈其衡脚下一顿,侧身望他,眉头下意识一挑“托宋大人的福,除却暂不能走动以外,尚且还好。”

    少年握紧拳头,憋了半响,长长舒出一口气“那便好。”

    他倚在床头,闭目不言。

    见他没别的话说,沈其衡这才离开。

    长夜下,沈其衡刚一出营帐,就着护卫军手中的火把,瞥见薛显清押着一人,五花大绑的,看不清脸。

    “这又出何事了”

    薛显清嗤了声,拽了把这人身后的麻绳,将他头抬起来叫沈其衡瞧了个清楚

    沈其衡一顿,这不是魏时均是谁

    魏时均被堵了嘴,呜呜呜的叫喊个不停。

    薛显清道“许是叫宋长诀那家伙顶了官职,怀恨在心,竟给马下药,这不,刚搜出来。”

    魏时均又呜呜了两声。

    沈其衡扬了扬眉,伸手拍拍魏时均的肩,“魏二公子,怎就如此想不开。”

    这回,也算栽大了。

    他那个表兄的脸,可比包公还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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