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喜楼的二当家,听说付老太太喜好盛喜楼的糯米糍,付夫人孝敬老太太,隔三差五差人送来,这一来二去,不知怎与云姨娘攀上了。”

    这云姨娘如今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风韵犹存,那银铃般的嗓音和诱人的身段,都还不减当年。

    可付严栢虽正值壮年,却不解风情,那云姨娘看着就是个不省事儿的,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倒也不稀奇。

    元禄又问,“这事儿,可要奴才去推一把”

    他心里门清儿着,这姓云的姨娘可没少给五姑娘苦头吃,逮着机会,便是往死里整也不为过。

    闻恕目光掠过降雪轩的方向,“将消息透露给她,不必声张。”

    他倒想瞧瞧,这位生性怯懦的五姑娘,究竟能如何做。

    元禄迟疑片刻方才应下,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让五姑娘知道又能如何

    他推一把,岂不更快

    降雪轩,付茗颂浑身乏力,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伸手接过沈太后递过来的药碗。

    汤药味儿浓重,飘的整个屋子都是。不过因闻争的缘故,沈太后早已习惯了这个味道。

    见她拘谨,沈太后抬手碰了碰她落在脸颊的发丝,往耳后别,才笑着道,“还有半月立后,哀家担忧宫外郎中医术不精,养不好你的身子,再误了病情,才自作主张将你带进宫的,你不怨哀家吧”

    茗颂忙摇了摇头,她哪儿敢责怪沈太后,“承蒙太后照顾,是臣女的福泽”

    说罢,她歪过脑袋又补了句“谢过娘娘。”

    随后她低头的动作一顿,可她记得,昨日皇上去了付家,原来是沈太后吩咐的。

    思此,茗颂心里对太后的感激又更深了一分,不由将背脊挺直,愈发恭敬。

    沈太后仔细瞧着她,端端正正坐在床榻上,捧着药碗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送。

    就在沈太后正欲吩咐人拿蜜饯过来时,茗颂手里的药碗已经见了底。

    她眉头都不皱一下,一点儿也不喊苦。

    就连闻争那么大的儿郎,喝药都还就着蜜饯

    沈太后顿了顿,“宫中药物齐全,又有御医调理你的身子,左右都进宫了,便待身子大好再回吧。”

    茗颂一顿,抬眸看她。

    沈太后一下会意,笑说“哀家听说了付家的事儿,你不必多想,自会有人替你操心。”

    付茗颂并未听出沈太后话中的“有人”是什么人,苍白的小脸闪过几丝犹豫。

    她转身在药碗搁在窗头的梨木架上,从床榻上爬下来,光着双脚踩在木板上,跪地道,“付家生事,臣女给娘娘添乱了。”

    如今这个关节,息事宁人是最好的,可偏偏她还折腾出了事端,更是在成婚前还将自个儿折腾病了,这是如何大不敬。

    沈太后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并未要她立即起身,半响才道,“付严栢不过从五品官员,说到底,你的家世实在不足一提。”

    她额头叩在手背上,背脊一僵。

    “可既然皇上选中了你,哀家也过了眼,应了此事,你家世如何也无甚重要,一个奉训大夫,哀家还能指望你父亲为皇上保江山不成娘家无法给你太多倚仗,何必叫他们拿捏在手里,若真如此,那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闻言,跪在地上的人抬起一双杏眸看她,沈太后这意思,她可是会错了

    沈太后见她一脸迟疑,心道还真是个心思简单的,不似寻常后宅女子那般,个个玲珑剔透。

    “哀家可不想有朝一日大楚的皇后,是个胆小怯懦,叫外戚拿捏在手里的。”沈太后一边说,一边伸手将她扶起,“可懂”

    降雪轩内室实在过大,许是寻常无人住,也未放置什么摆件,显得极其空旷。

    夜里,宫女又来送了一回药,将门窗合上方才退下。

    小姑娘紧裹着蚕丝被,颈下的长枕过高,她索性屈手垫在侧脸。

    换了一处地方,她翻来覆去也没睡好,心里翻来覆去琢磨着沈太后的话,不由有些焦虑。

    她不过一个小官之女,还是庶女,不识大体,也未曾有过见识。

    一朝出错,万劫不复。

    姑娘背身咬住下唇,若是当初可以晚出生那么一刻钟就好

    正思此,忽然伸过一只手,粗糙冰凉的掌心贴在她额前,在这四下无人的夜里冷不丁将她吓了一跳。

    付茗颂呼吸猛地凝滞,浑身一僵,就听那道熟悉的声音,略显低沉疲倦,“去拿个软枕来。”

    她不敢回身,绷紧了身子维持原有的姿势,只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远了又近。

    姑娘双眸紧闭,纤长的眼睫轻轻颤着,头顶的长枕被人移开,随后有只手托起她的后颈

    终于是没绷住,还是睁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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