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闷热,她没走两步脖颈便出了细汗。

    平日付严栢为不叫旁人打搅,书房落地偏远,是单独隔开的一间院子。

    只三两个外套在此处洒扫,见付茗颂来,纷纷低头退开。

    书房门窗皆紧闭着,踏上两个青苔石阶,付茗颂伸手正欲推开门。

    忽然听到里头一声动静,像是什么人撞到架子,紧接着哗啦啦的书册落满地。

    付茗颂手一顿,下意识就要退开。

    忽然,里头一声尖锐的嗓音,还带着哭腔,在这幽静的院落显得突兀无比,听的人头皮发麻。

    她脚步下意识一顿,便听一道熟悉的哭声传来,是云姨娘

    “你打我五丫头记在了夫人名下,你们一家都跟着沾光,倒是嫌弃我了老爷,天地良心,我自进府来事事为你想,就连您酒后动了那贱婢的事,我也一口咬定是她勾的您,甚至还将她的孩子养在膝下,老爷都忘了么”

    付茗颂猛地抬头,下意识屏住呼吸,就听付严栢厉声道“此事不准再提你是疯了不成”

    云姨娘声音低了下来,“我本不想提,五丫头原是养在我膝下,如今飞黄腾达,就给了大夫人,老爷可有想过我”

    须臾,付严栢声音也软了下来,好言相劝道“付家好,自然也有你的好,你何苦争眼前这一点”

    云姨娘还在哭,付茗颂已经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眼前仿佛天旋地转,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天都塌了。

    耳边轰隆隆响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狼心狗肺,同她娘一模一样。”

    “你娘当初只是我洗春苑一个洗脚婢,出了那档子事儿,老太太与夫人都不待见你,可是我不计前嫌将你留在院子里,你可不能不念这个情啊。”

    “亲娘趁着主君醉酒爬了床,生出的姑娘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怎么还敢出门呀”

    “你亲娘的事不必我再多说,你要怨,也该怨她才是。”

    忽的,面前这扇门被从里头拉开,付严栢的脸赫然于眼前,他大惊失色,随后又趋于镇定。

    “你,你何时来的”

    付茗颂呼吸声略重,胸口沉闷的像喘不上气来,错过付严栢的肩头望向云姨娘,云姨娘亦是叫她突然出现给吓的瞪大了眼。

    她眼底一寸寸泛红,用力咬住下唇,方才让声线听起来沉稳一些“方才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付严栢脸色彻底沉下来,藏了这么多年肮脏龌鹾的事情突然被摊开,顿时颜面无光。

    但他在小辈面前,一贯不肯示弱。

    “你来书房作甚”

    入夜,凉风习习,老太太屋里灯火通明,屋门紧闭。

    老太太与付严栢坐在圆木桌边,云姨娘心下戚戚,站在付严栢身后一声不敢吭。

    姜氏匆匆赶来时,便听到付茗颂声音极轻极慢,但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清楚楚,“当初是父亲醉酒强了我娘,而非是我娘做了不耻之事,祖母您早就知晓”

    姜氏猛地顿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扭头去看付严栢,付严栢对上她的目光,竟是心虚的移开了。

    老太太也沉着脸,一声不吭的望着地上那错落的光影,但脸上丝毫未见愧疚之色。

    仿佛这事,压根不值一提。

    “您,您三番两次拿这事敲打我,”付茗颂眼眶微红,眼神却平静的像一湾毫无波浪的池水,“可您分明知道,我娘是无辜的。”

    她盯着老太太瞧,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蓄积在眸中的泪啪嗒一声掉下来,砸在木质的地上。

    “那这么多年,为何都说我辱了付家的门面,真正让付家不光彩的,不是父亲么”

    砰的一声,姜氏吓的陡然回过神,轻轻捂住胸口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一掌拍在圆木桌上,双眸紧紧盯着付茗颂,起身气力十足道“你父亲是我们付家的顶梁柱没有他,付家就垮了他的声誉,岂是你能随意诋毁的”

    “那我呢”姑娘声音轻的像夏夜飘来的一阵风。

    老太太这才将目光分了一寸给姜氏,“你不是都已经记在大夫人名下,已是嫡女了,还有什么不满难不成要为一个死人,赔上你父亲的名誉”

    姜氏这才理清来龙去脉,不由心下大惊,但她到底不能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只好先柔声劝道“茗儿,夜深了,有什么事明儿一早再商量,可好”

    付茗颂像全然听不见姜氏说话似的,只一心盯着老太太,“请祖母将她的牌位,入付家宗祠,记付家族谱。”

    “你胡闹”老太太瞳孔微张,“再有半月便是立后大典,怎可闹出事端,平白惹人笑话”

    眼看二人争执不下,老太太的怒火一触即发,姜氏忙道,“遮月,快将你家姑娘带回房中,好生照顾。”

    这夜,付宅几人注定失眠。

    茗颂连夜噩梦,哭干了泪,又受了凉,三更半夜发起高热。

    寿安堂请来郎中,一阵兵荒马乱。,,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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