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面一刻不停歇的飞雪,只觉得浑身发冷,想往被窝里钻,“等雪停了让高明去太后那里知会一声,就说我身子不适,懒得动怠,合宫夜宴就不去了。”

    萍儿一怔,不禁问她,“主子,这怕是不好吧。”

    “管他的,这么大的雪,本宫可不乐意去凑趣儿,不如咱几个在一块大吃大喝来的舒服。”

    秦欣和私底下很少自称本宫,一旦这么自称了,定是做出什么不能被说动更改的决定,萍儿知晓她性子,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去给高明传话,又让小厨房重新预备今晚上的团圆饭,都没想太后那边能否应允。

    毕竟太后想拉拢秦家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秦欣和不在后宫杀人放火,太后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小事基本都随她便。

    不过让秦欣和感到意外的是,太后听闻她“身子不适”,怕她一个人过除夕冷清,特地命尚仪局的司乐到她宫里唱戏解闷,呼呼啦啦的一帮人涌进来,还带着许多赏赐,什么贡缎、宫绸、如意、金项圈、珍珠玛瑙等名贵物件,御酒华筵也在当中,那叫一个齐备。

    秦欣和受宠若惊的同时不由纳闷,虽然太后平时对她不错,但这也太好了吧

    “得了这么多赏赐,主子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邪了门,我莫名有种临上刑场前吃断头饭的感觉。”

    羌活忙呸了两声,“晦气晦气,正当佳节,主子干嘛说这样的晦气话。”

    秦欣和擎着太后赏赐的金玉如意,翻来覆去看了一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想着或许跟嘉兴有关系,可又不敢去印证自己的猜测,她既然把扭转秦家结局的担子托付给了嘉兴,就不好再擅自出手,影响了事态发展。

    越胡思乱想越心中烦闷,秦欣和不愿再犯那多思多忧的老毛病,左右今晚众人都在延和殿,谁也不可能突然造访姣仪馆,干脆破格把宫人们都叫到正殿,上了御酒华筵,又唤来司乐在旁吹笛弹筝,随众人打牌逗乐,尽兴的玩闹一番。

    虽说是这样了,但毕竟主仆有别,除去平日那几个总在她跟前服侍的丫头外,其余的都免不得有些拘谨,一言一行皆看她眼色,并不能真的玩到一块去。

    另外这些宫人多数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又见不着外面如何,嘴里说的全是一些虚虚实实的宫中秘闻,秦欣和不爱听紫菀怎么为萧虞初鞍前马后,也不在意沈昭仪和纯婕妤怎么明争暗斗,可正值佳节,若撂下脸来岂不扫兴,只得站出来充当一把年会主持人,领着他们玩傻瓜游戏。

    “规则是这样的,嘴里喊的数儿和手上比划的不能一样,一样就输了,输了就喝酒,像这样,三。”秦欣和对着自己身旁的小丁香伸出两根手指,“容易吧”

    傻瓜游戏,顾名思义,傻瓜都能玩的游戏。

    然而问题就在于,这屋里头二十几号人,各个都习惯了循规蹈矩,嘴上说的和手里比划的总是高度一致,别说玩几轮了,几个人都费劲。

    秦欣和被游戏黑洞们逗的大笑不止,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寂寞,酒也根本喝不进去,勉强熬到亥时就回寝殿歇息了。

    她的勉强,在延和殿里苦坐的魏祈也感同身受。

    “皇兄,这杯酒臣弟敬你”

    “琰王今日可喝了不少。”

    “哪里哪里,难得饮一回须得痛快了才是静王也来陪饮一杯如何”

    魏祈笑笑,当着静王琰王的面,将杯里掺了水的酒一饮而尽。

    这原是上等的关中桑落酒,入口绵柔,余味甘甜,可掺了水后的味道实在怪异极了,魏祈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纯粹是硬撑。

    这会他甚至怀念灵水寺下,那烈性十足的竹筒酒。

    “皇帝,皇帝。”

    “嗯母后才刚说什么”魏祈抿唇道,“朕怕是有些醉了,没听清楚,还望母后见谅。”

    太后笑的一派和蔼可亲,“你妹妹嘉兴再过一年也及笄了,哀家想着,也是时候为她择一位驸马,也好叫她收收那顽劣的孩子脾气。”

    魏祈道,“朕也正有此意,母后心中可有人选”

    太后半句不提官职家世,“哀家以为,姣嫔那堂兄,叫秦伯铮的,便是个极好的人选,虽年岁稍长嘉兴,但胜在性情温和稳重,历事多,模样也很出类拔萃。”

    魏祈下意识的看向嘉兴,只见她低着头,并无丝毫反应,便笑道,“旁人倒好说,可这秦伯铮母后有所不知,朕早已答应过姣嫔,她兄长的婚事由她来定,朕乃一国之君,总不好出尔反尔,母后且容朕得空与姣嫔商议了,那时再做定论吧。”

    “皇帝莫不是酒喝多了,糊涂了,若没跟姣嫔彼此放心,哀家如何此时提此事。”

    “哦母后的意思是,姣嫔也赞成这门婚事”

    太后玩笑似的道,“她是最乐见其成的。”

    魏祈默了片刻,开口道,“嘉兴是朕唯一的妹妹,她的婚事断然不能草率,待明日朕宣秦伯铮入宫觐见,仔细问过了,若真是极好,朕便赐婚与嘉兴。”

    魏祈推三阻四,摆明了是不愿意成就秦铮和嘉兴的婚事。

    太后早有所预料,不慌不忙道,“哀家到底年岁大了,眼力不如从前,全由皇帝做主,哀家很是安心。”

    若不是每一步都算计到,她绝不会在宫宴上提起此事,也摆明了还有后招,魏祈若想阻止这婚事,就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处处留心,处处警惕,破掉她每一步棋。

    掺水的桑落酒,除夕,生母,以及冷眼旁观的结发之妻。

    魏祈觉得眼前这一切实在可笑极了。

    他忍不住想,秦欣和这会在做什么是领着一众宫人大吃大嚼,还是扎花灯放烟火,喝酒作诗打马吊。

    想着想着,心里不自觉埋怨起来,埋怨秦欣和除夕夜竟也不来见他一面,虽然平常总在一起,但这样的日子,一年也只有一次。

    魏祈抿唇,又举杯饮酒,本意是借酒消愁,可因掺水的酒难喝至极,便成了借酒消愁愁更愁。

    搁下杯子时,眼底的委屈都快冒出来了。

    孙鲁见他情绪不对,连忙上前,“皇上可要去醒醒酒”

    “嗯”

    魏祈故作摇晃的站起身,被孙鲁搀扶着朝便殿走去,等四下无人立马回复常态,演技可以说是炉火纯青,“外头可是放爆竹呢什么时辰了”

    孙鲁道,“刚到子时。”

    “竟才子时。”

    魏祈叹了口气,慢慢坐到椅子上,从怀里拿出那张用蜡油封起来的雪浪纸,放在膝盖上抚平整了,才用指甲沿着边缘将其拆开。

    见到那上面龙飞凤舞般的字迹,嘴角立即翘了起来。

    除夕的爆竹再响,都没我想你那么想

    “真是鬼话连篇。”,,,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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