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说的意思,摇了摇头,不等他反应,转身向外走了。
    向业想要伸手抓她,又碍于和时懿没那么亲近,伸到一半收回了,“我送你。”向业大声地喊。
    时懿背对着他,头也不回,摆摆手。
    于是他只能看着女孩倔强单薄的身影,走出他的家门,裙摆飘摇,被风雨卷入苍茫的夜色中。
    雨又下得大了,随风肆虐,雨伞根本挡不住。
    时懿撑着伞走了一小会儿,裙摆湿了大半。她摸出手机,习惯性地想要打开软件打车,输入目的地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她收了手机,站到了路边一处靠墙能稍挡风雨的地方,搜索最近的公交站,静静地等待雨停。
    雨小后,她步行至公交车站,凭着生活常识和之前出游时的印象,乘上了一辆公交车,运气很好地坐到了最后一个空位。
    夜晚的车厢,空荡荡的,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窗外的雨在不知疲倦地泣诉着。
    时懿看着窗外,出神地听。
    两站过后,上来了一个带小孩的老人。她站起了身让座,找了一处靠着窗的地方,抓着把手,继续静默听雨。
    过去时很长的一段路,回来时,短得却好像只有一瞬间。一回神,便已经是到门口了。
    时懿伸手输密码时,才发现自己手背、手臂上都是湿润的雨水。她收回手,打开包,取出纸巾把自己湿了的手臂、头发、脸颊都擦拭了一遍,才拨了拨刘海,打开了门。
    门刚打开,里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踢踏声。时懿关上门,转过身,傅斯恬就已经到了玄关边上了。
    “时懿”她上扬的叫唤声在看清她身影的一瞬间骤然止住,“你怎么湿成这样了”她慌张地伸手摸她。
    时懿手上冰凉凉的。
    时懿深深地看着她,用另一只手牵住了她,就势在玄关的椅子上坐下,淡声说“没事,外面雨有点大。一会儿再洗个澡就好。”
    “叔叔家停车的地方距离大门这么远吗”傅斯恬自然地要屈膝帮她解鞋带。
    “我没开车回来。”时懿扶住她的肩膀,止住她的动作,说“斯恬,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傅斯恬愣住,仰起头望着她,触及她幽静的双眸,心跳声突然乱成一片。
    从时懿去方若桦那后,笼罩她一整晚的惶然感再度来袭。
    “嗯”她紧绷着声线问。
    时懿表情很淡,声线冷静地叙述“我妈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了。”
    刹那间,傅斯恬脸上血色褪尽,张了张唇,像是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语言。“那那你”她忽然站起身,慌张地去摸时懿的脸颊,肩膀,手臂
    时懿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我没事。我妈不是会动手的人。”
    傅斯恬低眸看她,脑袋还嗡嗡的,眼圈已是通红。“那阿姨,怎么说”她问得滞涩。时懿的手还在她手中,她却突然觉得,心里很空、很慌,像这只手马上就要从她的手心中凭空幻灭了一样。
    时懿阖眸说“我妈不同意。她和我做了一个约定,约定我们互相给彼此三年时间,三年后,如果我和你还在一起,她就答应我们在一起。”
    傅斯恬心中升腾起些微的希望,大气都不敢喘,握紧她的手,一眨不眨地听着她的下文。
    时懿继续说“但条件是,这三年,”她的声音越说越轻,傅斯恬的心却越拧越紧,“我和她互相不要联系。”
    “我要完全靠自己度过这三年。”
    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傅斯恬双唇颤动,巨大的愧疚和惶恐转瞬间吞没了她。她张唇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时懿却先她一步说下去了。
    “斯恬,你介意我,一无所有地和你在一起吗”她望着她,仿佛像是想笑,却没成功。唇色白得像纸,乌眸蒙着一层薄雾般,濛濛的,话到最后,隐约带着抖音。
    一刹那间,傅斯恬痛若锥心。第一次,她第一次见到时懿这样不自信、忐忑的样子。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她的垂怜,拖累她至此,还得到她这样的深爱。她再也忍不住,双臂搂住时懿,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泪水簌簌下落。
    “时懿,笨蛋,大笨蛋,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她哽咽地回答她“你不是一无所有。”
    “对我来说,你就是一切的所有。”
    仿佛被她的哭腔触动,怀里时懿的鼻息声也沉重了许多。她在忍哭,忍得贴着傅斯恬小腹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动着。
    她以为她可以忍得住的。
    可抱着女孩、抱着她贫瘠土地上的最后一朵玫瑰,这一路强压的委屈、彷徨,故作坚强,突然就都撑不住了。
    十八岁时,时远眠教会了她,爱可以是假的;二十一岁,方若桦告诉了她,原来爱是可以被收回的。
    她站在世界的中心,突然发现,其实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谁是无条件、永远爱她的。
    这么多年来,她是不是太自大了
    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可有可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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